在我心里,世外桃源一直是一种气质而并非一个有确切经纬度的地方。一个近似的谐音,并不能拉近事物与情感之间漫长的距离。况且任何一座城市都是从大自然里走出来的,而一旦变成了城市,便也随之告别了大自然的天然野趣,清新自在。中甸县是变了名字,但它仍然是个风尘仆仆的小县城,所谓风景,依然存在于路途的山水原野之间。
去香格里拉之前,在丽江古城的书店里,看到一本叫做“香格里拉之路”的书。书的封面,巧妙的切割了香格里拉一路最经典的两种景色。皑皑冰层覆盖中的梅里雪山在上,像火一样燃烧的中甸草原在下,在一半火焰一半冰冻之间,留出了通往香格里拉的路途。因为时间的缘故,这次旅程我是没法看到那一半的火焰,当车子驶入中甸,纳西司机告诉我,那样漫山遍野的红,一年中仅仅存在20多天,而让这绿色草原炽热燃烧起来的,是一种叫狼毒的有毒植物。
我们到达的时间已是黄昏,冬天的香格里拉一旦失去阳光,那种寒冷是让人想像不到的。在旅社放好东西,我把所有能穿上的衣服都穿上了,因为向导嘱咐我必须穿的暖和再去到草原深处。这个时间,草原上已经没有藏民的身影,他们应该都在寨子里生炉热茶,温暖的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冷之夜。于是,闲庭信步的牦牛成了这幅有点苍凉的画卷里为数不多的墨点。还有我,一个穿行其中的陌生人。我曾经不止一次设计过在草原上放声高歌的一幕,而当真置身其中,却又怕扰了这安逸的宁静。
是处于忘我的状态吗?恰恰相反,是处于完全自我的状态。
“已是黄昏独自愁”,原来真是一种能被催生的情绪。我想像着那种明艳地摇曳着热情的狼毒,想起另外的两种:失了心等待的木莲和妖娆着白色诱惑的罂粟——三者都是惨烈的美丽。这并不是我所欣赏的表达美丽的方式,但又不得不承认,因为惨烈,才印象深刻。这如同生活中凡是需要用决绝的方式处理的,都是最深刻的记忆一样。只是,我庆幸自己仍然是个隐于内心的人,这使我面对决绝仍然可以平和微笑。否则惨烈的肯定不是美丽,而是伤痕。有时想想,我并不是那么快乐,我只是坚持,不肯让痛苦掠夺了我的快乐。
在这片辽阔面前,唯一合适且合理的行为就是——天长地久般的凝视。我一直相信,对美好,要有足够的耐心。
迢迢而来,在这里,豁然开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