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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4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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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BR> <BR> 过了些日子,骆桐不再提起这事,我也就淡淡地忘了,刚好老家来信,说给我提了门亲事,女方是乡供销社的出纳。我母亲说,这是一个很体面的工作,催我早点回家相亲,合适就订了亲,等第二年春上暖和了就张罗结婚。<BR> <BR> 星期天的时候我就穿了新买的夹克衫,坐汽车回老家去相亲。那时候倒没有想到太多,只是觉得我母亲的话有道理,我这年龄也该有个对象了,所以就很依我母亲的话,回家跟着她去了河对岸的媒婆三姑姨家,请她带路去见那个供销社的出纳。<BR> <BR> 我那时候还没有谈过对象,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怎么懂这些,工作后,因为车间几乎全是男工,也没有什么与女性接触的机会,所以业余时间全用在看书和陪骆桐学习玩耍上了。所以和这个女孩的相亲,是第一次,第一次,当然没经验。<BR> <BR> 我记得我和我母亲以及三姑姨去了这个女孩的家,我母亲和三姑姨以及这个女孩的母亲拉家长,互相扯着一些不着皮痒的话题,我就和这个女孩子悄悄地眉一来眼一去的,心下多少带点好奇,还带点怪怪的滑稽可笑。<BR> <BR> 那个女孩模样倒是长得很俊,就是有点苍白得不太对劲,连头发都有点苍黄的没精神,不像一般的年轻姑娘,脸蛋儿红扑扑的,头发乌溜溜的浓黑。<BR> <BR> 后来女孩的母亲去厨房煮了两碗红枣茶,端出来,放桌上,让我和这女孩吃。我低下头,端起碗来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茶水,又吃了几颗枣。然后等我放下碗筷的时候,就瞧见我母亲脸上有尴尬的神色,那个女孩的母亲则喜滋滋的笑着。<BR> <BR> 回去的路上,等送回了三姑姨,我母亲开始抱怨我:“你这孩子,吃茶的时候怎又不看我一眼?我往你使眼色全白使了,你看上这姑娘了?”“我不过才瞅了她几眼,哪这么快就看上的?谁说我看上的?”我惊奇地问我母亲。<BR> <BR> “没看上你干什么吃人家四颗枣?你吃双数就表示你有意了。你这笨孩子,我还要再了解了解的,这姑娘看上去有点病怏怏的,我得再问清楚些,只是先叫你去看看,没叫你现在就让人家觉得你看上她了。”母亲依旧抱怨着我。<BR> <BR> “我哪知道啊,你去之前又没跟我说,再说我不是渴了吗?我喝茶水吃枣还数着数呀?”我觉得我也有理,于是就不服母亲的话。母亲说:“算了算了,你明天还回厂里去上班吧,这事回头再说。”<BR> <BR> 我回厂子后没多久,就收到了那个女孩的来信。她的字很秀气,一如她的面容,只是笔锋很弱,很没有气势,像是一个特别不自信或特别没力气的人写的。女孩的信里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和祝福语,信的最后写着:“谢谢你。”<BR> <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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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BR> <BR> 我看了女孩的信,没有立即回信给她,我考虑着怎么样回复,可以既不至于伤害到她的自尊,又不会让自己惹麻烦。但是我还没有想好回信怎么写的时候,于蓝出事了。<BR> <BR> 又是骆桐,她跑到我宿舍里,对着我大叫:“叔叔,不好了!于老师要死了!”我正坐在书桌旁看书,听到骆桐的话,一惊,手中的书掉落到了地上。我拉起骆桐的手,关上宿舍门,就直往她学校的方向跑去。<BR> <BR> 骆桐边跟着我跑,边喊着:“不是啊,叔叔,于老师不在学校,她在医院。”我停下步子,问骆桐:“在哪个医院?”“我不知道啊,我上厕所看到于老师的妈妈来学校找校长,哭着说于老师快死了,校长就骑车去了,我就回来找你了。”<BR> <BR> 我猛地想起了什么,我低下头问骆桐:“你是一个学生,你只管学习就行了,你这么关注于老师干什么?小孩子不要老是搅和老师的私事,于老师也许只是生了点小病,你这么一惊一咋地跑着乱喊,于老师要是知道了,又该生气的。”<BR> <BR> 骆桐的小脸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在鼻翼,她喘着气,无辜地说道:“于老师是我们的老师呀,她生病了,我们当然害怕呀,她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又坏,坏的时候会骂我们,有时候还会打我们。”<BR> <BR> 我第一次听说,于蓝,这个看上去白净温婉的女孩,竟会打骂这些年少天真的孩子,我有些震惊,但我仍然说:“小桐,老师骂你们打你们,那肯定是因为你们不听话,不认真学习。以后好好学习,老师就不会再打骂你们了。”<BR> <BR> “可是语文老师从来不打我们的啊,”骆桐说,“语文老师说,等于老师结了婚,生了自己的孩子,她就不舍得再打我们了。”<BR> <BR> 我听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年幼纯真的孩子,只是为了怕老师的打骂,就希望老师早点结婚,他们根本不知道,结婚对于成年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不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那是两个人一辈子的唇齿相依。<BR> <BR> 我虽然一直没有恋爱谈对象,但是因为受母亲的传统思想教育比较多,所以对于婚姻的问题,一直比较慎重,只是我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遇到一个合适的女孩恋爱,所以我一直只有理论的积累,而没有实践的操作。<BR> <BR> 我最终缠不过骆桐,找到了于蓝住院的医院,并且去病房看望了她。我提着一袋水果进病房的时候,于蓝正躺在床上输液,脸色很苍白。她已经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她转过头问我找谁。<BR></P>
< > —7—<BR> <BR> 我有点尴尬地立在门口,想了想,说:“于老师你好,我是你班上的学生骆桐的叔叔,我听说你病了,小桐比较惦着你,我就过来看看。”于蓝的脸上是很淡漠的平静,她冷冷地注视着我,然后说:“谢谢。”<BR> <BR> 她没有再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呆在病房,我就把水果放在她的床头柜上,然后讪讪地说:“于老师你好好养病,希望你早日康复,我先走了。”我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一个红肿着眼睛的中年女人走过来。<BR> <BR> 她看到我走出病房,很客气地说:“来看蓝蓝的?谢谢你啊,怎么不再坐会?”我想她一定是于蓝的母亲了,我很礼貌地说:“不了,不打扰于老师的休息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伯母您也多保重啊。”<BR> <BR> 我去过医院看过于蓝以后,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因为于蓝看我的眼神,那么的冷漠陌生,仿佛我是从地下钻出来的,而不是一个和她已经见过两面的男性。我虽然长得算不上英俊帅气,可好歹也不至于让一个女孩看过两次以后,很快就忘得这么干净啊!于蓝的态度,让我有沮丧的感觉。<BR> <BR> 然而让我沮丧的时间不是太久,于蓝居然跟着骆桐来我宿舍找我了。当我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那个高傲冷漠的于蓝时,我的心里,多少有点热血澎湃的激动。于蓝让骆桐先回家,骆桐看了我一眼,就背着书包慢腾腾地走了。<BR> <BR> 支走了骆桐,于蓝走进我的宿舍,站定了,然后转过身看着我,然后低下头,不语,然后,又抬起头看着我。我被她看得有点浑身不自在,我微微地干咳了一下,问:“请问于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BR> <BR> 于蓝的脸,就蓦地红了,然后,她转过脸,不看我,而看向我贴在墙上的日历,问:“骆桐说你既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我忽然有些呆,骆桐跟于蓝说这些干什么?我没有说话,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她说:“不是她说的,是我向她了解的。”<BR> <BR> “哦。”我讷讷地说,我有点搞不清楚于蓝是什么意思,所以就不好吱声。于蓝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结婚吧。”我一听,整个人就傻掉了,我张着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她,像是看一个从外星来的人。<BR> <BR> “我没有拿你开玩笑的意思,我是认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今年二十二,中专毕业,我有一个母亲,没有父亲;至于长相,你也看到了,其他的,也没什么了。我等你考虑后给我回话。”说完,于蓝低下头,从我身旁走了出去,而我楞在当地,楞了很久。<BR> <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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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vAlign=bottom align=right width=100> </TD></TR></TABLE> —8—<BR> <BR> 我开始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我开始同时面对两个女孩的攻势,相亲的女孩,不断地有信涌来,而于蓝,则隔三差五的,跟骆桐来我的宿舍,却又不说什么,看一看就走,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意识到她的存在,并认真考虑给她一个答复。<BR> <BR> 于蓝,应该说是一个比较可人的女孩,长得清秀端庄,工作又不错,是个比较好的对象人选,坦白说,我对她有那么点感觉,可是结婚,似乎太突然了,我没有这个心理准备。<BR> <BR> 至于老家的那个供销社的女孩,我是真的一点点的感觉都没有,而且后来得到我母亲的确切消息,就是女孩有癫痫病,于是我们全家一致决定,这个对象不能谈。<BR> <BR> 我开始努力想要让自己静下心来,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我首先给老家的女孩回信,很委婉很清楚地表明,我们是没有可能的,希望她早日择得良人,不要再为我耽误时间。<BR> <BR> 然后我约见于蓝,在于蓝向我求婚的两星期后,我说,我们互相还不了解,婚姻大事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免得将来后悔生恨,我没什么可遗憾的,你一个清白女儿家,一步走错就遗憾终生了。<BR> <BR> 她冷冷地盯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她说:“我是成年人,我为我自己负责,包括婚姻,以及将来的一切……我只再问你一次,你是愿意娶,还是不愿意娶?”<BR> <BR> 面对她冷静凌厉的诘问,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怔着老半天,我没有说愿意娶,也没有说不愿意娶,我狼狈地离开,颓丧极了。<BR> <BR> 几天后,于蓝的母亲找到厂子里来,找到了我,她把我拉到厂区边上的车棚旁,拉住我的衣袖,问我:“你看不上小蓝?”我连忙摇头,说不是,她又问:“那为什么,你不愿意?小蓝这阵子情绪很不好,我怕她再有什么闪失,难得她对你还算入眼,你反正也没婚娶,你为什么不肯答应她?”<BR> <BR> 我懵住了,女儿是这样,怎么做母亲的竟也会这样?结婚,这么大的事,是说一句愿意就行了的么?我不是不愿意,我是不敢,我怕将来可能会出现的一切的不好的结局,比如,于蓝会后悔,比如,我们不恩爱。<BR> <BR> 于蓝的母亲叹了一口气,说:“小蓝上次不是生病,她是自杀,她吃了我用来对付失眠的半瓶安眠药。”我一听,呆住了。<BR> <BR> “所以,如果你不嫌弃,你就娶了她吧,我真怕她再出意外。这孩子从小就倔,只听她父亲的话,自从她父亲在对越反击自卫战中牺牲后,她说什么做什么从来都是自己决定,我无法改变她。”我看到于蓝母亲的眼眶潮湿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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