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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凤凰山鸡能成对? 听说甘草毕业后没回故乡，却分在地区“一小”教书，卫国就急了：我得主动出击，逮住她。他立刻请了个假，追到地区。? 他按约定时间，于傍晚五点，在幽静的风景区，一座小山——白巾山腰的凉亭上见面了。 甘草热情友好，为他买了鸡蛋糕、油枣和“可口可乐”。? “我知道，你迟迟不和我订婚，自有其难处，你是两情难却呀。一头是亨亮，一头是我。你不愿意伤他心。现在好了，亨亮走了，死了，我们之间的最大障碍消除了，你可以公开和我订婚了。”卫国一见到甘草，就开门见山，迫不及待、滔滔不绝地说。”? “你甭说了，”甘草对卫国对亨亮之死幸灾乐祸的态度很不满，于是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我感激你，但我们俩结婚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做朋友，不能做夫妻。”她斩钉截铁地说。 卫国一下子呆住了，气氛骤然凝固了。突然，听到了一阵声嘶力竭的“甘草——甘草——你在哪儿?”的呼唤声，甘草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招了招手。眨眼功夫，一个梳着伟人毛泽东式大分关，相貌堂堂，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中年人出现在甘草面前，看他年龄，约摸三十七八岁。? “这是我在家乡教书时同一学校的一位中学老师。他帮我复习过语文。”甘草向那大分头介绍了卫国，随后介绍了大分头，“这是我们师范教《写作与文选》的范老师，是位讲师，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 大分头立刻和卫国亲热地握手，一边立即纠正甘草的话：“不，我和小草，准确地说，应该是朋友关系。”? 一个用尼龙网袋装着的大包，从卫国手里落到凉亭的水泥地上，同时，一个类似呻吟般的响声传了出来。但那讲师还在热情地说话。“听小草提起过你，真应好好感谢你……。”他沉吟了一下，立即打定了主意：晚上我们到摩天大酒楼，我请客。”这位讲师热情相邀，可是卫国头脑乱哄哄的，再也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了。? 卫国落荒而逃。他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此刻，他虽然行走在平坦光滑的水泥路面大街上，却如同在沙漠上跋涉一般艰难。他没想到，甘草这么快就有了一个重点大学本科毕业、在地区当讲师的男朋友!和那人一比较，自己倒成了丑陋不堪的山鸡!虽说范老师年纪好像比甘草大上差不多10岁，但有地位的男人大一点有什么要紧!这么一想，他对自己与甘草的婚姻彻底失望了。此刻，他才感到，虽然自己大学毕业，是吃商品粮的白人，但因为是个在深山任教的初中教师，所以只是比民办教师、代课教师和乡镇里那些“半脱产”的强一些，若和范老师一类身居闹市的居民户上等白人相比，自己依然是下等白人，怎么也潇洒不起来。 他烦恼地在街上走了一程又一程，找了几家招待所和旅社，都发现价钱太贵，最后看看时间很晚了，便在车站旁边一个条件十分差、六人一间、小孩啼哭声吵得人久久难以入睡的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乘最早一班汽车，回家乡了。? 到了县城，他骑上昨天留在县城的自己那辆自行车，慢慢地往回走。本来他想回家里，但想到一回家，水稻杀虫、放水、挑肥料，锄草等一大堆农活等着他做，他的头都大了。于是踏上回校的路。这时，他才明白：他和那些家在城里，全家脱产吃商品粮的人，又有很大差别。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白人，而自己充其量是个黑白混血的人，只稍微比黑人好一点而已。此时，他想起在本县教书的六七个师专同学，至今都没逮到吃商品粮的“白天鹅”，只有一位最好的找到个在乡工办当会计的半脱产老姑娘，我们当教师的没有桃花运，找不到居民户的如意对象，他垂头丧气地想。实际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一桩桃花运正在悄悄地降临到他的头上呢。? 十一点光景，他回到学校。没心思做饭，把买给甘草没收去、带回来的高级点心——一斤鸡蛋糕，就着一瓶“可口可乐”，气呼呼像消灭敌人般把它彻底报销了，才觉得肚子像冬瓜般饱胀得难受。于是遵循在师专读书时期养成的“饭后散步”的城里人养生保健习惯，往码头那边踱去。? 小轮船突突突地开来。举头望去，碧波荡漾的大水库，漂亮的小轮船，水库中那一个个如狮如象如田螺般的小岛……景色真美!他忽然感到来这里已经好长时间，竟没游过水库中那些听人说得神乎其神的小岛。他当即决定，为了驱除胸中的烦恼，为了不辜负这大好秋色，他要去鸟岛一游。? 坐船来到富有诗意的鸟岛。果然，在竹木丛中鸟音此伏彼起。有的鸣啭在竹树枝头，有的嘹亮在空中，还有的浅斟低唱于荆棘草莽间。急者如机关枪，缓者如寺庙里的袅袅钟声。 忽然，那一大片墨绿色的桔园中，传来一个独特而别致的鸟声——一个女子飘渺而甜蜜的歌喉：? ? 太阳晒得似火蒸? 热得我郎汗淋淋? 阿妹看得心不忍? 绣条手巾做汗巾??? 他被这清丽婉转的歌声和歌中那女子纯真的爱情打动了。他想找那唱歌的女子，可是只听见声音看不到人。??
夜晚抽空把它绣? 灯绳用了一大捆? 花针断了一大升?? 这回他看见了，一个头裹白色绣花手帕的女子，正在桔树丛中忽而弯腰忽而伸腰劳作，那绣花的白手帕，如一朵白云在海洋上飘浮。女子的脸红朴朴的，她和白色的头巾，底下绿色的桔园，组成一幅绚丽多姿的图画。真是绿叶衬红花——红花更美丽啊!? 如同有鬼使神差般，卫国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那歌声也听得更加清晰：?? 一绣蝴蝶戏金爪? 二绣二郎戏观音?? 然而，那歌声低下去，低下去，听不见了，那女子也不见了踪影——原来她是蹲下身子，用树叉和绳子在固定被桔子压弯了腰的桔树。? 卫国感到若有所失，心里空落落的。不一会，那歌声又重新清晰了起来：? ? 七绣情哥戏情姐? 八绣郎妹永不分? ……? 手巾纳在郎怀内? 莫让旁人看得清? 我郎擦汗顺便看? 好比看见妹本人? ? 突然，那歌声嘎然而止。那女子已经看见了卫国，两人相互看见了对方，都怔住了。原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学生的家长英子。? “你怎么在这里?”卫国诧异地问。? “这是我家的桔园。”她微笑着答。? 看到英子那被常年辛勤劳作晒得微微发黑但红朴朴，如同红香蕉苹果一般健康、美丽的苹果脸，在白色头巾和绿色桔园的衬托下，显出健康、成熟的动人魅力，卫国怦然心动，一句轻浮的挑逗性的话语不禁从口里啪地跌出：? “你一个人在这里，刚才那情歌唱给谁听?”? 卫国当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的危险性。只是看到英子健康美的可爱，加上从地区回来，与甘草恋爱告吹，心情烦恼想给心里的苦酒加点甜味而说出的。谁想到，这句话给了对方一个顺梯上楼的机会。? 卫国的话刚一出口，英子很快便接了过去：“刚才的歌唱给你听。”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昨天中午到学校找过你，说你去了地区，你大概是找那个女教师去了吧。好事——成了吗?”? 卫国无言以对，一脸忧郁与尴尬。? “你看我怎么样?——还不难看吧?”英子忽然问。? “你像红香蕉苹果。”他盯着她看，真诚地说，“你有一种甘草所没有的美。”? “我真的比甘草美?”她不相信似地问，“你莫捉弄我，笑我。”? “你真的比她美。简直是一只孔雀，是一只火凤凰!”他热烈地赞叹道，“你是一种健康的成熟的美!你生机勃勃，最富于动人的魅力!”? 虽然英子不懂得什么叫魅力，但她已听懂卫国献给自己的这首赞美诗。实际上，卫国此刻谈的是真心话。因为满天阴霾，心情如灰的他，忽见到在绿树、白头巾和红黄桔子衬托下脸色红朴朴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英子，就觉得她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美丽。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英子听到心上人的热烈赞美，心头顿时掠过一阵巨大的惊喜。这惊喜像爆发的山洪般挟土裹石，喧嚣如雷地向前狂泻。这力量，不但可以把粗大树木连根拔起，还能冲毁人类苦心经营的巍巍大坝。? “你——要了我吧，”英了扑过来抱住卫国，“你要是娶了我，我当牛做马服侍你。”在她的心目中，吃皇粮的脱产干部是高贵的，读了大学的脱产干部，更如天上的月亮般高贵，稀奇得可望不可即。工作人有粮票油票等各种令人眼红的花花绿绿的票子。她听老实巴交的农 民父亲说过，大学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此外，她那位小学同学的一番话，也给了她强烈 的刺激。那女同学是个小学民办教师，丈夫在县一个公司当负责。一天，她与这位多年未见 面的同学不期而遇，瘦瘦而脸色苍白的同学“鲳扁鲞”对壮健的她说：? “你天天素菜淡饭，却吃得这么胖这么红光满面；我天天吃鱼吃肉，反而这么瘦。看样子，我要多吃些补药，好好补补身子。”说着，“哧——”地一声拉链响，从随身带的崭新的标有“上海”英文字样的精致手提袋里，拿出一盒山东阿胶：这东西，是补女人身体的特效药，一斤要十五六元呢!? “这么贵的东西，你怎么吃得起?”英子知道当民办教师的同学，月工资不过二三十元， 就疑惑地问。? 同学得意地笑笑：我这是白吃呀!我丈夫是吃商品粮的国家干部，要吃药，公费医疗，全部报销。”? “家属吃药也能报销——白吃?”英子瞪圆了眼睛。? “一个家庭只要有一个居民户的脱产人员，他家里人吃药就不用愁了。像我丈夫当公司领导，开来的药叠得像小山一样，连我外公外婆也有得吃呢。有的药吃不了，就丢到垃圾堆里……”? 英子像听神话传说一般听完同学的话，不禁张大嘴巴久久合不拢。此刻，她又一次感到当“脱产人”的巨大优越性，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想嫁给“脱产人员”的非份之想。? “你以后如果遇到合适的脱产人，也给我介绍一个。”? “鲳扁鲞”同学微笑着答应了。? 但这位同学口是心非，嘴上答应，并未付诸行动。更可恶的是，把英子想嫁脱产人的话当笑话四处传播，还嘲笑说：一个没文化的农民，还想嫁个脱产人，真是癞蛤蟆吃天鹅肉——想得美!? 听到这话，英子气坏了。从此，她做梦也想找个有文化的脱产人员，要是中专生，大学生，她不但不要男人一分彩礼，还情愿倒贴嫁妆哩!? 卫国被英子的话语和亲昵动作所煽动，也被她那健美的青春所诱惑，于是，在诱人的“红香蕉苹果”上舔啃了好一会。? “她是整日泥巴糊脚肚的农民，我是堂堂的吃商品粮的国家干部，我不能娶这种女子为妻。况且她已嫁人生孩子如今又是个寡妇。”卫国心里这么一想，就挽掉英子那抱住自己腰部的双手，把她冷落在一边。? 似乎是看透了卫国的心思，她嘟嘟囔囔地说：你大概是怕我这农业户连累你这吃皇粮的人吧?这个你放心，我们自己吃的粮食，我自己会种，根本用不着你操心。我还要维持你的粮食。现在田地分到户了，我种上一季够我们全年吃，你用粮票到粮管所买的陈米，不如我们自己种的新鲜好吃。”说着，润了润喉咙，唱起家乡的一支民歌：? ? 白纸糊窗口舌舔，眼瞧屋里牡丹开，? 大嫂啊!天下三百六十行，? 你为何嫁个丈夫在种田?? 白纸糊窗洞一个，眼瞧书生在窗前，? 哥哥啊!天下三百六十行，? 没有种田郎君哪有你的吃和穿?!?? 听了这首歌，卫国为自己嫌女子是农业户而有些惭愧和不安，因为他祖祖辈辈，他的父母兄弟，都是种田地的农业户。不过，他对找英子这种低身份的女子为妻，还是很不情愿。看到英子那似深井一般、激起漩涡的像魔鬼三角区般似乎要将他吞没的眼睛，便使出杀手锏准备将她击退：“你是小学生，我是大学生，怎能相配?”? 英子那含情脉脉、蕴藏着无限爱意的眼睛，突然被这句话激怒了，她眼里喷着火，愤激地说：你既然自认为水平高到天上，那我倒要考考你，看能不能答得出?说着，她随即做了一个谜语叫卫国猜：? ? 高高山头一只老雄鸡? 爬到桌上啼三啼?? 卫国搔了好几遍头，猜不出来。于是英子又做了一个：? ? 高高山头一蓬蒿? 千刀万刀砍不掉?? 卫国神游万仞，想得头痛，还是猜不出，被英子一顿抢白：什么狗屁大学生?连农村常见的东西也猜不出，真还不如我这个小学生呢!? “你做的都是草谜，那是农村人猜的。”卫国涨红了脸，“我是读书人，专门与文字打交道，你要是做字谜，哈哈，我保管十个十一个能猜中!”? “你甭吹牛!要是再猜不出，怎么办?”英子紧紧相逼，“那就要答应娶我。”? 卫国又好气又好笑。这女子竟把猜谜当做促成婚姻的手段，但如果不答应，似乎显得自己太无能，于是，把刚才那吹牛话打了个大折扣、胸有成竹地说：“你出五个文字题，要是我回答不出三个，我就依了你。”在他看来，小学生做字谜，真是班门弄斧，孔夫子门前诵“子曰”，不知天高地厚。? “真的?你不能骗我!”?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卫国慷慨急昂地说，见对方还有些不放心，还加了一句，“如骗你，是小狗。”? 英子放心了，笑了。于是，想起从教书老先生——外公那里听来的一个故事：一年重阳节，菊花盛开，苏东坡大学士邀请文友秦观同赴秋香亭赏菊。苏学士问：你为何迟迟不择佳偶?是不是有了意中人?秦观笑了笑，不正面回答，却做了一个字谜：?? 园中花，化为灰，? 夕阳一点已西坠。? 相思泪，心已碎，? 空听马蹄归。? 秋日残红萤火飞。? ? 面对这个字谜，卫国苦思，也没想出来。以10个数字为限的时间已到，卫国只好无可奈何地认输。? 接着，英子搜索枯肠，把外公对自己做过的一个难字拿了出来：?? 一个女人把字造? 日月并出当空照?? 书写这字似乎并不困难，但当卫国把这字写出后，顿时傻眼了，曌，这叫什么字呢?从来没见到过呀。“这不是字，你是胡编乱造!”他不服气地说。? “怎么不是字?这是女人皇帝武则天所造，与‘照’字同音，不信，你去查，字典上也有。”? 听说字典上有，卫国只好无话可说。但他仍强词夺理：我已经猜出字，只是音不会读。至少得算半对。? 虽然勉强算了半对，可卫国心里很慌张，也很心惊。没想到这个没识几个字的小学生却能做出叫他伤透脑筋的字谜。我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了，他想，否则大轮船会翻在小阴沟里。 此刻，他决定拿出自己最擅长的一手看家本领。? “我们来对歇后语。”卫国胸有成竹地说。? “什么叫血后女?我只听说过孟姜女——就是万里寻夫哭倒长城那女人。”英子莫名其妙了。? 卫国感到好笑。但要用三言两语，向面前这婆娘解释清字面意思，真还不容易。想了一想，便举了几个例子来说明。? “喏，就是：脚踩西瓜皮——想溜，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狗咬螺丝壳——空壳响那种。”? 英子顿时明白过来。? 虽然英子同家乡农民一样，说不出“歇后语”这个词，但她和家乡父老乡亲都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她做了一堆“歇后语”叫卫国猜。? 第一个是：麦田捉乌龟。卫国没有在麦田捉龟的经验，只是想到，自家的责任田旁边有深深的水塘，有哗哗流淌的沟渠，于是回答：麦田捉乌龟——不稳。这样第一个就碰得一鼻子灰。? 第二个是：寺庙里起火。卫国想，“起火”即遭灾，于是立即高兴地满有把握地回答： 寺庙里起火——遭灾。? 谁想又错了，准确答案应是：寺庙里起火——妙哉(庙灾)? 第三、第四是：?? 隔夜的死鱼眼睛? 槟榔染在苏木桶?? 因为没仔细观察过“死鱼”眼睛模样，也从没见到“槟榔”和“苏木桶”，他当然回答不上来。于是，只得干瞪眼。?? 牛尾打牛身? 草帽拿来当钹打? 麻雀飞进烟囱里? 跛脚青蛙碰上瞎田鸡……? 英子又接连做了十个，都是有关农村的。卫国苦思冥想了半天，也只猜出一个。于是，他的脸青了，白了，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但他依然不答应这门亲事：“凤凤山鸡怎成对?神仙凡人怎婚配?”? “牛郎织女能婚配，凤凰山鸡可成对!”英子一边引证神话传说，一边唱起了《凤凰山鸡能成对》的家乡故事：? ? 小姐绣楼听山歌，? 心如东海潮水涨，? 长工能干人意好，? 明日叫他摘红杏……?? 这支歌谣叙述了富家小姐与穷长工的恋爱史：从春天长工插秧唱歌、富家小姐爱慕这个能干会唱的青年开始，接着起了风波——长工去小姐绣楼送饭，慌张间打翻盆碗，小姐掏钱送给长工买碗盆。夏天，长工野外车水，口渴肚饥难熬之际，小姐赶集回家，绕小道给长工送水蜜桃。寒冬时节，长工挑粪手指冻裂，小姐为他涂抹冻疮药。大雪纷飞的年关到了，长工回家，小姐赠盘缠。英子一节一节往下唱，忽然，她好像被故事和女子的纯情所打动，像歌中小姐一样，忘情地伸出手拉住卫国，四目相对，动情地唱道：? ? 小姐赠了盘缠细叮咛：? “多着衣衫莫受寒，? 元霄迎灯等你来……”? 这真是财主小姐偏偏爱长工，? 凤凰山鸡能成对!?? 英子看到心上人还是闷闷不乐，不禁心疼地唱起一首极富抒情味的山歌：? ? 啥西(什么东西) 弯弯天上天?? 啥西弯弯水中边?? 啥西弯弯街上卖?? 啥西弯弯在妹身边??? 这歌声，在天鹅绒般的桔树上方飘浮，然后，在碧绿的水库上跳跃荡漾，激起一阵阵好看的涟漪。它使婉转的鸟声黯然失色，鸟们顿时停止了歌唱。卫国不禁听得呆了，这女人肚里真是一个丰富的民间文学宝库哩!有这女人在身边，等于有一只画眉鸟，有个歌星经常陪伴自己，会令人烦闷全消呢。? 英子所唱的是一首男女对歌。“来，唱呀，跟我对唱呀!”英子催促着，可卫国哪对得上来。“你们教书，写文章的才子，文曲星，怎么对家乡这么好听的山歌也不知道?”英子似乎埋怨地看了卫国一眼，然后又含情脉脉地接着唱：? ? 月亮弯弯天上天? 黄鱼弯弯水中边? 镰月弯弯街上卖? 耳环弯弯在妹身边? ? 这山歌，很柔软，很甜蜜，卫国紧锁的眉头不禁慢慢舒展开来。英子看到心上人高兴起来，便一问一答唱得更加动情。那一波三折的声音，像二胡曲中的揉弦一般，把卫国的心弦揉得颤抖起来。? 英子一边唱，一边从桔树上摘下几个红红黄黄的桔子，剥开，左手环着恋人的脖子，右手将鲜红的桔瓣喂到卫国口里：你尝尝我自己种的新鲜货。她那只穿一件无袖运动衫的大而丰满的乳房，挑逗性地挤压住卫国胸脯。卫国只觉得两只小兔在自己胸前蹦蹦跳跳，两只白鸽在展翅欲飞，一颗鲜艳的红苹果呈现面前，等待自己去品尝……霎时，他的眼睛迷离了，恍惚了，血液沸腾了……他紧紧地抱住英子，像吸吮椰子汁和蜂蜜般吮吸着她那丰满而鲜红的性感的嘴唇，然后，顺英子锦软下去的地方躺下去——躺在绿茵茵，厚厚松软的青草地上。英子幸福得在心上人的怀抱里嘤嘤地哭了。? 夕阳西下时节，英子送卫国到码头，“你早点娶我过门，”英子郑重地叮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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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3 21: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