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爱从下半身开始

半朵玫瑰花 · 发表于 2006-5-8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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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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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一星期了,怎么还没有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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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结局

浪漫如秋 · 发表于 2006-4-27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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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继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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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期待着呢！

浪漫如秋 · 发表于 2006-4-27 11:13

哎，楼主看你今天刚好是注册一周年纪念日嘛

独舞悠然 · 发表于 2006-4-26 16:29

作者终于续上了，我也继续。

独舞悠然 · 发表于 2006-4-26 16:35

我妈把手机捡起来递给我说：“你那急性子怎么还没改掉，李韦平常时是怎么教你的。” 　　她倒好，把什么都推给人家李韦，好像是人家李韦生了出了这么一个让她不顺眼的毛手毛脚的女儿。换作平时，我准与她理论一翻，好好纠正她那不负责任的阶级思想。这时我可不想与她贫嘴。小小可在电话那头杀猪般嚎叫：“你死掉了，还不出声回我。” 　　“我说小姐，我手机掉在地上了，你别急行不，你一急我心都乱成一麻，绞痛呀。”事实上最气急败坏的是我自己。 　　“我能不急吗？酒吧里一遍乱。什么东西都让人家给砸了。他们还扬言。三天内不还钱要给我们‘铲平’呢。” 　　“人家是谁？你就不能说清楚点吗？” 　　“我怎么知道‘人家’是谁，个个满脸横肉，裆胸露背的，身上雕龙画凤的。自称是黑道的。我相信也是了。拿刀拿枪进来的。”我说小小怎么事情一到紧急关头，她说起话来都像是唱歌一样的顺畅。她说雕龙画凤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你这厮说的不是赵州桥吗？” 　　你说她是一个妓女，她说起话来比我们谁都更文邹邹的，更显得有文化，成语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还形容得有生有色的，栩栩如生，哪里像是一个才高中没毕业的，她不去做写文字真是浪费，虽然她偶尔也会说几句荤段子露出她的本相，但不是现在搞文字的都兴来点这个吗。我平时想上一个适合点的词语还得焦头烂额一整天。 　　有些人锤手顿足地作痛惜状：现在的小姐都像大学生，大学生们反而像小姐了，像我，动不动就操来操去的。李韦说我损坏全国大学生的形象，我恬不知耻地反驳说我又不是大学生形象大使。 　　我更意外，虽然说开酒吧难免得和道上的人扯上点关系，但发哥不是说打发得好好的了吗？ 　　“陈贤呢？这些日子不是他一直在看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回事？” 　　“我找不到他。不知道到哪儿鬼混了。”陈贤去鬼混？她也太不了解陈贤。她可以说我去鬼混，说李韦去鬼混，说我是个男人，说李韦是个女人，但是，她是不能说陈贤去鬼混的。这是不合逻辑的嘛。 　　“发哥呢？” 　　“我己经通知他了，他说正赶过来。” 　　“好的，我马上赶回来，你别急。” 　　其实我比谁都急。开酒吧是我的主意，陈贤，李韦全部的家当都赔在里面了。还有发哥，他为了帮助我们开这间酒吧，投入金钱和心血都不少。这几年，我惹的事他帮我摆平的也不少，我欠了他很多。现在连酒吧也管不好，才开张一个多月就出了这种事，我怎么面对他，怎么能再欠他的。脚上的细带细跟高跟鞋真是麻烦，走像路来像小姐出场，扭来扭去，东摇西摆。还时不时就给我来个关节错位，我把高跟鞋脱下一扔。在路边摊上买了双五块钱的拖鞋穿上跑进来疾步如风，多爽快。都怪小小老是教唆我穿这种只能看不能穿的鬼鞋子。

独舞悠然 · 发表于 2006-12-1 19:19

56 　　那个晚上，淡心躺在病床上，我就跪在床边，眼睁睁地看着她，不和所措。护士小姐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我也数不清她是第几次拿着纸巾进来和出去了。只是很清楚地记得她每次出去，我都看到上面那殷红的血惊心动魄地印在上面，那都是从淡心身上流出来的生命呀。点点滴滴,最后却可以汇成河,她还有多少生命可以流出来? 　　她脸色苍白，咬着嘴唇，汗从她额头上滴了下来，泪水倒是没有了，她浑身无力，甚至没力气和我说话。她的眼睛定定地睁着，空洞无力，里面全是一团灰白，死亡的灰白。她的眼睛想捉住什么，我很怕她会捉不住。 　　医生把我叫了出去，说：“你有办法通知她家人吗？你现在去找她家大人来，否则我怕出了什么事，我们大家都担当不起。” 　　我正想说：“可是我答应了她不告诉她家人的。”但转念一想，现在说这话和放屁一样无关重要。就像问婊子的初吻给了谁一样无关重要。 　　我打了电话给她家人。 　　她爸来了，她妈来了。当时我正在床边，她妈一把推开我，我站不稳，向后退了退，撞到一个人，竟然是我妈，没想到我妈也在，她眼睛白白地瞪着我，像死了的金鱼的眼睛，我低下头不敢出声。此外还有一个人，竟然是我们的班主任，至于他是如何得知情况，我不得而知。 　　事情到了后来就更僵了，淡心虽然身体好了起来了，事情却传了出去，偏偏淡心父亲又是传统十足的人，他要找男方的算帐。他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他就对外宣扬是那个男孩子强奸了他女儿。这样反而让淡心在众人面前更加不堪，更加抬不起头来。后来也没闹到法院上去，不过听说男方的赔了不少钱。那个男孩子我以后再也没见到，应该是转了学，也有人说他出外打工了。这期间淡心有没找过我，我不知道，但当我妈再让我到学校里去的时候，我就再没见着淡心了。她退学了。我知道淡心是恨我的。我去过她家，我不知道她有没在家，她妈将我推了出来。声色俱厉地叫我滚。 　　后来，我听说淡心离家出走，在另一个城市里过着非常不堪的日子，吸毒，卖淫。 　　过了很久后，我妈有一次和我说起，很担心地告诉我：“老猫，其实淡心这辈子是不能再生产的了。就是怀上，也生不了。”我心里狠狠地怨恨自己和后悔。假如淡心要恨我，就算是毫无道理，我也只能认了。 　　再然后，我依然是幸福地活着。做那个耀武扬威的萧小猫。虽然，我曾经在心里划下一道伤痕。 　　想起这些，我竟然不会再像以前的伤痛，不会流泪。也许是淡心这次的报复，让我还清了对她的债，心里倒是坦荡了。我不再欠你，就算我当年害了你，我现在把我自己和朋友的心都交给你，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伤痛，自如以后，不拖不欠，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李韦，发哥，小小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段故事。 　　发哥问：“就因为你一直觉得对淡心，你觉得有愧疚，所以，你知道她是故意接近陈贤，你也没拆穿她是吗？” 　　“不是，开始时，我一直以为她是真的爱上陈贤，我以为也许这世界就是这么巧，上天安排，从来就不合我们逻辑的，不是吗。既然我能遇暗恋我多年的李韦，为什么淡心就不可能遇到和我生死相交的陈贤。淡心堕胎的那次，我知道她不是堕胎，她是习惯性流产，可是我总不能告诉陈贤这个。而且那晚她在陈贤家求我，不要和陈贤说她以前的事，我是想给她机会和陈贤好好过下去的，就算她有多少不堪的以前，也应该由她自己和陈贤说去。真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如此这般地处心积虑，只为了报复我。” 　　“所以当你在第一次见到淡心的那个晚上，才会对我那般反应是吗？”李韦问。 　　“恩。是，也不全是。”想起那晚，我感到不好意思。 　　小小很不顺气地说：“喂，不是你的错吧。当时那种情况，你还能做些什么？而且你当时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我淡淡地笑笑说：“谁是谁非，现在也不重要了，是吗？” 　　“你这人，何必将自己扮得那宽容，不是让自己难过？”小小故意挖苦道。

独舞悠然 · 发表于 2006-12-1 19:19

57 　　等呀等，陈贤没和我联系。睡觉时手机也没关，家里电话一响我马上跑去接，邮箱我天天都会开几回，可是陈贤他没和我联系。他这回像真的是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我在想，这是怎么一个灾祸年份，怎么今年里两个身边重要的亲人都忽然给我闹失踪。 　　这几天上班都没有心情，回家来也是呆着，李韦不在的时候，小小会过来。我还偶尔试着打一下陈贤的手机，回复都是：己关机。试着向他邮箱发邮件，也从没见回复。 　　酒吧的事，我们都凑不到钱来还。只好抵押给人家。淡心吸毒，向人家借了大量的钱。那天我去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们己经开工重新装修。墙上那些我花尽心思来涂鸭的画在他们的锤子的敲击下面目全非，面目可憎，它们在幽怨地看着我，可是我没能力解救它们。只能看到它们前赴后继地牺牲掉，最终灰飞烟散。 　　我赶快地收拾东西，小小那厮一手支在大门上，一手夹烟，一只脚抬起来也半空地架在门框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扮蜘蛛侠呢。里面刚好又有工人在开工，灰尘飘飘，倒是有干冰烟雾的效果。 　　我大声说：“你这Y也不进来帮忙一下。” 　　“急什么急，再急也得等老娘抽完这支再说。再说了，那丁点儿屁样的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 　　她不知道，还有陈贤心爱着的几把乐器在这里，我得给他收拾好，说不定等哪一天他回来了。没有了会心痛呢。这么想着，又在想，陈贤呀陈贤。你几时才肯回来找我。 　　晚上例行地查看邮箱，没有陈贤的信息。李韦坐在我身边，看到我不开心，把电脑关上，拉我到楼下去玩。 　　楼下有个小广场，有千秋，有篮球场。一对恋爱中的青年男女在荡着千秋，一会又跑到篮球场上投着篮球。追着闹着。挥洒着他们那热情洋溢的青春。忽然不知道怎么了，女孩子生气了，扔下球就往一边走开，男孩子跟过去。 　　想来我们的青春岁月，那足够让我们挥洒的热情和精力。 　　“假如当年，我们能早点遇上，我们的现在，是不是是会更好？” 　　“当年，当年那个萧小猫任性，耀武扬威，就怕你受不了，不过那时的我，不会像今天的多愁，也许和你在一起，能让你更快乐。” 　　“不要这样说，我现在和你一起也很开心。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当时，我能更坦荡地面对你？” 　　“那你现在不能坦荡地面对我吗？” 　　“不是、、、、、算了，不要说了，我们打篮球吧。” 　　我们跑着去捡了那两个小孩扔下的篮球来玩，也不管人家要不要玩。反正他们还得吵上一会，管他呢。 　　那晚的夜色很美，月光姣洁，很静很纯洁。像唱着童歌算着星星的那些岁月里的夜色。

独舞悠然 · 发表于 2006-12-1 19:20

58 　　小小这些日子，脸色看不起不大好，苍白憔悴，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和我说身体一直不大舒服。感觉像是女人不好启齿的那类病，我倒是觉得她这话不大妥，她说话还有什么是她不好启齿的吗？ 　　建议她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谁知道她对医院倒像是对警局一样的忌讳。她说：“谁不知道我以前是做那行的，去医院检查，不就是让人家看笑话吗。” 　　“我说你做那行都不忌讳别人知道，怎么现在又害怕人家会说你的闲话了。你自己有没感觉到什么地方特别不舒服？” 　　“恩，这些天来，前段时间。我就觉得我很久没来那个了、、、、、、” 　　“你不会告诉我，你有了吧？”没等她说完。我己打断她。 　　“也不是了，后来有来，只是延期很长。而且这些日子，我经常觉得下面大量地出血，但又不像是来月经的那种。而且很多白带。” 　　“那你还在拖。还不去看看。明天我请假不上班，陪你去检查。” 　　“喂，你别动辄就大惊小怪的，哪有什么大事的。不用那么急吧。”她永远都一是副悠闲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说你别管，明天跟我走就是。” 　　到医院作了检查。然后在街上闲逛。反正我请了假，也不再回去上班，想着没事做，就到茵茵学校里去看她。谁知道茵茵一见我去找她，马上拿着书包跑了出来把书包往我手上一递说：“帮我拿一下。”然后她跑到正在讲台上课的老师面前清清脆脆说：“我阿姨从国外回来。要我陪陪她。我要请假。”整一个小人精。然后跑出来拉着我就走，说：“去儿童公园吧，我好久没去了。”我和小小面面相觑，小小作个鬼脸，我知道她的意思：你老猫以前拽吗，现在这个茵茵比你厉害多了。 　　我无奈地笑笑。 　　茵茵在公园玩着的时候，小小在一边发呆，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茵茵，像有心事。我以为她是担心身体检查的。安慰道：“别担心了，医生不是说过几天结果就出来了吗。” 　　“哪有，我没担心这。” 　　“那你还不快下来玩，我应该很多年没来过这些地方玩了吧。” 　　“恩，是的，好像也提不起兴趣。老猫，我最欣赏你的就是无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保持一份童心，像个孩子一样。” 　　“是吗，你呀，太喜欢将自己装得老气横秋了。” 　　“呵呵，是吗。”她掐断烟头。“好，我们一起来玩吧。” 　　“这才乖嘛。”茵茵在一边接着说。然后她又朝着我蹦出一句：“小小就小小嘛，阿姨就阿姨嘛。便要我叫小小阿姨，听起来多别扭。” 　　我差点晕倒，这小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

独舞悠然 · 发表于 2006-12-6 18:57

59 　　躺在李韦大腿上，真是很容易入睡，才一会，我就迷迷糊糊地开始在梦乡里散步。忽然听到电话很急促地响起来。然后感觉到李韦轻轻地将我的头扶起来，放在沙发上躺着，然后他跑去接电话。 　　“哦，小小？她睡着了。明天说好吗？有急事？好，你等一下，我叫醒她。” 　　李韦用手轻轻拍着我脸颊。其实我并没有完全睡过去。只是困困的，一时起不来。 　　睡眼朦胧地跑去接电话。 　　“喂、、、、、、什么？”我完全睡过来了，眼睛也睁开了。过了一会，才无力地把电话给挂上。 　　站在电话旁，也没移动。 　　“怎么了？”李韦问。 　　“医生说，小小她，是子宫颈癌。” 　　小小进了医院。能尽早治疗机会越大。 　　医生说幸好发现得比较，可以进行手术，只是因为作子宫切除手术，她这辈子不可能再生育。 　　感觉这入夏的天气像秋天一样，忽然就变凉了。夏天曾经来过了吗？我怎么感觉不到。 　　前几天还和小小在儿童公园里玩闹着，今天她就躺在医院里了。 　　每天下班后我都会过去看她，她老是和我撒野，不肯呆在医院里，说太闷了。受不了医院死气沉沉的味道。而且不能喝酒，不能抽烟。为此我答应她，等她好了以后，天天请她喝。 　　我一直以为，上天是公平，他从我们身上取走了多少东西，就会还给我们多少，如果说他对世界上唯一不公平的一个，那就是小小。为什么她的苦难永远也不能停止。我们都是上帝的儿女，他怎么能不眷顾我们，为什么不肯对我们一视同仁。 　　 　　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坚强，我们在的时候，她还是呵呵地笑着和我们说话，可是背地里，我发现她会在我们不觉意的时候，偷偷地难过。 　　晚上回到家。李韦和我都累得站不起来，相互依偎着靠在沙发上。最近太多的事，我们连歇气都来不及。 　　医生说：只要小小能保持这样子的效果下去，她是能好起来的。 　　有一天，我下班后回家带了李韦给她熬的汤，然后到医院里去。我病房门口，我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我停了脚步，可是里面的声音遏然而止。然后我听到小小的大吼着：“你给我滚。”接着我看到一个女人掩着脸冲了出来，看到我站在外面停下了脚步。我和她面对面僵持着，谁也没说话。她泪眼链链，比以往任何一次见到我都要和气，甚至我还感觉到她对我的眼光，有一股乞求的味道，她脸上的眼泪还一直往外涌。小小在里面喊：“是老猫吗？”“是的。”我一边答一边走了进去。新娘就大步朝着走廊另一头走开了。 　　我进去给小小盛了汤。然后开始打扫一房间，她没说话，手捧着汤也没喝。我没问她刚才的事，她知道我来了才赶了新娘出去，想必是不想我知道她们的谈话。 　　“老猫，你能替我回一次我家乡吗？” 　　“什么？看谁？” 　　“是那个男人的母亲。你回去就知道。” 　　“恩，好吧，我过几天找个时间回去一次。” 　　“那好，到时，我和你说些事吧。” 　　 　　60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医生说小小不久后就可以出院。 　　自发现这病后，小小的情绪和身体都很差，经常没来由地发脾气。像变了个人，往日那个乐观的小小，不知所踪。 　　新娘来过几次医院。我来医院的时候，经常会发现她或者呆在病房外面，或者刚刚从病房里出来，遇到我的时候，她总是都会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走过，始终没和我打招呼。有时我在医院的走廊里走着，我也觉得她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盯着我。眼睛里有着我不知道的情绪在风起云涌。乞求还是厌恶？ 　　我心里曾有过隐隐约约的不安。我知道，小小有一些难言之忍无法对我说。但她一直没提过。皮毛也没提过。 　　天色己黄昏，看完小小回来的路上,慢吞吞地走着，没有乘公车，只想静静地走一段路程，吹一下风，享受一下一个人的安静。很久了，没这样静下心来好好地吹吹风，安抚一下自己的情绪。很多年前的这样的傍晚，我和陈贤在楼下的广场上放着风筝，追着，跑着，那时候的我们，清澈如天空的蓝天。陈贤，我忙得无时间和精力去怀念他。我羞愧。 　　他在哪里？他会不会回来？他过得好不好。很小的时候，他就说过要去远方流浪，现在，他真的流浪到远方了吗？晚上的时候，他能找到地方睡觉吗？韩红的《流浪》在街头播放着的时候，我就心惊胆跳。“那月光下无助的生命是怎么的脆弱、、、、有谁肯收留那无家可归的人。” 　　想流浪的人，是因为他们在哪里都无法找到家的感觉。他们太孤独。 　　李韦答应我，等小小好了后，他会陪我去外地走走，这些日子发生过太多事，淡心的背叛，酒吧的倒闭，陈贤的不告而别，小小的生病，无一不像大山般地压在我心上，让我透不过气来。半夜的时候，醒来时，心里就恐慌，忙跑到大厅里，看到李韦睡得很安祥，心里才踏实下来，我那么害怕，会有一天，他也离我而去，弃我而去。我的心里压力也感染到了李韦，他也经常莫明其妙地忧伤起来。即使在很黑的夜晚，我们抱在一起，四目相顾却相对无言。经历过的人，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世界有多荒谬，它的出奇不意会让你生不如死。 　　然而，这一切很快就将会过去，也许到我期望己久的丽江去，在山如画水如诗的地方，在那个艺术气息滚去的街头，我说不定还会遇上陈贤。他手持一把吉它，低调强唱着那些诉说着爱的曲子，轻快，忧伤，都一如既往。 　　忽然有人从背后捉着我的膀子拉了我一把。吓了我一跳，转过头来，竟然是新娘。她像是阴魂不散，老是出奇不意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挣脱她的手，虽然这样奋力挣脱一个对你没敌意的女人的手是有点没礼貌，但是和一个女人和街头上拉拉扯扯更让我不爽。 　　“有事吗？”我冷冷地问，我始终对她没好感。 　　“是的，我希望和你聊聊。” 　　“我想我们是没什么好聊的吧？”我心里上排斥着。 　　“关于小小的，也没必要吗？” 　　“有必要的话，小小会对我说的。”我一直都知道新娘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面前，是与小小有关。我并不了解这里面的内容对我有没有杀伤力，但我始终不愿意。不愿意还是恐惧？后来我曾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我是恐惧多点，我对灾难，有着天生的敏感和先觉。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如果我不说。小小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你。” 　　“这样，我想我应该尊重她的决定。”我冷若冰霜地说。 　　“萧小猫，你倒是可以很冷静，哈哈哈、、、、、、假如，这个秘密，是与李韦相关，你还可以保持这样的镇定吗？”她一字一顿地说。又是一个当头一喝。 　　与李韦有关？是什么意思？小小的秘密与李韦有关，她的意思是小小与李韦共同守着一个我不能知道的秘密？那两个天天抱着我说爱我的人，他们却守着我不知道有多么严重的秘密。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笨的傻瓜，却偏偏又要在自作聪明。也许这个秘密连发哥陈贤也知道，不知道只有我,我忽然变得很多疑。一向来他们对此绝口不提，守口如瓶，我从不察觉。我那自信的意志立马就不坚定了，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也许一直来都让别人欺骗着。不可能，他们不可能会骗我。当初新娘来找我的时候，李韦说一句什么来着：“这个女人，你不要理她太多才好。” 　　李韦就是知道她一定会来挑拨离间，所以一早就告诫过我，我怎么还能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我没理她，瞪了她一眼，转身向前走去。她也没出声，呆在原地歪斜着头看着我。我走了十步的时候，忽然转过身跑回来，急不可待地拉着她上了一辆车，向发哥酒吧的方向去。 　　酒吧里的熟人看到我，招手打招呼，我顾不得理他们。径直拉着新娘往里面的包厢走。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自个儿坐下，也没理新娘，我乱得很，我得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来理清情绪，我对自己说“不管新娘一会说的是什么，我都不能气坏败急。 　　她也没看我，自己坐到我对面去，各自心怀鬼胎。不知道的人准以为我俩是情敌。 　　“说吧，你究竟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我先忍不住气。 　　她没说话，继续抽着烟。她连抽烟的姿势和小小都很像，我始终觉得，抽烟姿势优美的女人才算真正的优雅女人。 　　我说怎么现在的人都挺喜欢考验别人的耐心，你越急，她越是不动声色，吊着你的胃口。 　　我强压下气叫自己不要冲动。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抬直了腰。我在给自己打气。 　　她看着我的故作镇定，眼睛里忽然怜悯起来。 　　“我一直以为你算是个坚强的人。没想到一遇到男人的事也是惊惶失措的模样。天底下的女人哪。哈哈哈。” 　　我觉得她这话真是屁话。我狠狠地瞪着她。 　　“一直来，我考虑过很多次要不要对你说出这些事实。如果说开始时，我的出发点是不服气，那么到现在，我的出发点是因为不忍心。我不能再看到小小的苦难，就算这苦难的解脱要用你的幸福来换得，甚至是命，我也毫不介意。你可以说我自私。她这辈子太苦。我不能再看着她苦难再继续下去。而且。你们，有义务要还她一个公道。” 　　我越听越模糊，我完全弄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义务来还小小？ 　　“你和小小是什么关系？” 　　“呵呵。”她抽了一口烟笑道。“难道你从来没怀疑一下吗？她为什么这么讳忌我。” 　　这个世界能让她讳忌的人会是谁？ 　　一个人对世事可以无所谓。是因为他们与她无关。他们不在她心里，假如在心里，那么她永远都深陷这种爱恨关系之中，无法自拔。 　　亲人，她的亲人。我惊愕。对，不错，新娘。应该是她的亲人。 　　看到我因为惊愕而张开的嘴巴。她说：“不错，你想对了。她是我姐姐。只是从她十八岁起，她就不再认我这个妹妹，不再认我们这个家了。” 　　小小不肯认家人，如果说开始时是因为怨恨，到了后来，应该是不忍。她如何能让自己的父母亲知道她的状况。天下，有哪个父母亲，能忍受自己的心头肉是个妓女？后来我发现事实远比我想象中的简单，无论是小小还是李韦，他们都不愿意让我知道事情所有的真相，他们永远宁愿让我看到世界最美好的一面。他们费尽心机地保护着我。 　　“是的，她恨我们全家，因为我们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从来都不肯伸出手去拉她一把。我告诉你一段往事吧。小小十七岁的那年，遇到一个男人，从此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说的是小小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虽然我早己从当事人那里听说。可第三者口中再次听到，又是另一翻滋味。大伙对于她的苦难都明白得很，可是谁帮助过那个可怜的女人。 　　“关于这些，小小曾和我说过。”我说。 　　“那么，她有没有对你说。她，有一个孩子？” 　　“孩子？”事情的千变万化是我始料不及。这个到处在开着野蛮玩笑的世界。 　　“哈哈，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她根本就不能让你知道，因为她太善良。”她笑得很阴森，我顿感凉风阵阵。如同无人的暗巷，满地的青苔，洞口般的街道尽头，不知道是不是有牛鬼蛇神在埋伏着，我举步维艰地坚持向前方走下去。 　　“是的。她有一个孩子，今天，应该五岁了吧？在老家。” 　　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全是谎话，和我称兄道弟的小小，二十三岁的小小，一个像小孩一样的小小，有一个五岁的小孩。有一个把稚气的声音叫了她五年的妈妈。 　　她是妓女，但我认识她第一天就知道，我不意外。她曾经沧海桑田，那早己是过去，今天的小小也为我们渐渐接受。但是，那段不堪的历史留下一个流着鲜淋淋鲜血的伤口。她竟己是一个五岁的儿子的妈，她是一个妈妈，她不应该今天这个样子。她是个妓女的，我能理解她的无辜，只是，我无法谅解她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却又是一个妓女。 　　我忽然想起上次酒吧开张的事，这样说来，她当时的反应，合情合理。 　　可是，为什么，连我。她也忌讳着。 　　想到这点，我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小小，她做妓女，就是为了她的儿子？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麻木陷入那个深渊里无法自拨，可是，却还有更多隐瞒的事实。太多母爱的故事让我们沉重着，透不过气来，我只是没想到，连小小也是这样。她也身怀着这些让我感动得下跪的的温柔和善良。 　　“不止如此，她要照顾的，还有死去的那个人的母亲。” 　　 “那个男人死后，她就像跟着死去了一样。让她活下来的，是那个孩子，为了孩子，她活了下来。她曾经抱着孩子回我家，我父母开门后看到是她，“轰”一声将门关掉。她在门外跪哭了一夜，抱着那个才刚满月的孩子。第二天，天色未白，她离开了。再后来，她将孩子交给那个男人的母亲，她来到这里。” 　　“我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因为要找她，可是我再见她时，那个小时和我抢玩具，做游戏的姐姐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我叫她，她没理，神情淡漠得好像我们从来不相识，我们从来没有过血浓于水的血亲。周围嘻笑的人们，谁知道，我们剥开那层冷漠的外表，身上流着是一样的血呀。” 　　新娘并不理会我是不是在听，只管一路地说下去。 　　“但是，为什么小小不肯告诉我这些事实，包括你是她妹的事实？” 　　她很可怜地看着我。神情多是鄙夷，从她见到我的第一天起始终不曾善意过。 　　“老猫，你还不明白吗？是因为那个孩子。” 　　“因为孩子？”我还是无法反应过来。 　　“对，因为孩子。因为那个孩子，并不是那个男人的，而是，李韦的。”她一字一顿地盯着我说。 　　“李韦的？”我似乎无法子反应过来，只是随着他的口说起这个名字。当我完全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仿佛如雷冠顶。 　　“是李韦的？”我再一次重复着。 　　“是的，姐姐离开我们家后，想带着孩子离开家乡。那个死去的男人是个独子，失去了儿子的母亲，完全失去生活的意志，为了让她以好好活下去。小小骗她说，那是她的孙子。” 　　我感觉到我的心像晕过去一般，麻木了，连痛也感觉不到，完全没法子呼吸，新娘拿着把锤子一拨一拨就将我打晕。然后又拿一盘冷水泼过来。新娘拿一盘水泼过来，我就醒了。然后才感觉到痛。可是我还来不及捂住伤口来哭。她就拿起一把盐，用力地涂在我还流着血迹斑斑的伤口上，我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所以，小小十七岁时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李韦？那个让她堕落的男人，改变她一生的男人，就是李韦？所以，李韦一直于她有愧疚，才一直在帮助她？而不是，他是怜悯她，他是在赎罪，而我。也在替他赎罪，对吗？” 　　“是的。” 　　“所以你说爱李韦，是在扮着另一个小小？你只是假冒小小名义，让他时时记得那一段往事。李韦，他也知道，你就是小小的妹妹，是吗？” 　　“是的，我是要让他心里始终愧疚着。千秋万世，恩怨必报。” 　　这白兰地怎么就一个淡，吻着我舌头，划过我喉咙的时候，仿如无物，淡如开水。我抓起桌子上那瓶毫不掺杂的白兰地，就往嘴中灌，可是怎么那个呛，像是有根鱼骨头卡在里，我声大如雷地咳着，完全是造势，我什么也没咳出来。难道我可以把一颗流血的心咳出来吗？眼泪连着口水汗水一并出来。新娘抓住我的瓶子。我用力一甩，大声道：“放开。”她像受了惊吓一样马上松开了手，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 　　“你现在觉得痛苦吗？你经历的这些痛苦在多少年前，小小就经历过了，而且，她比你痛苦一千倍。” 　　我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崩溃，我都看不起自己，只因为一个男人，不是吗。我这段感情，全是小小的赠予才得到。在新娘面前，我竟还有脸面去哭泣，我算什么朋友？我他妈的猪狗不如，猪狗尚知道报恩，尚能知道谦卑。我有什么资格在大伙面前扮出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让我难过的是，我让两个自己掏心掏肺相对的朋友和爱人当傻子一般地骗，他们竟能将这样的事实对我瞒了快一年。生活始终只是个婊子，它不遵守承诺，它不按牌理出牌，我始终让它给玩弄于股掌。它一直嘲笑我的愚味。它笑得眼泪也要出来了。它说：“你这个傻子，你这个大傻子。” 　　“李韦，他一直都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吗？” 　　“是的，他知道。”她直视着我，我无法接受她怜悯的眼光。 　　“是的，好一个爸爸。”我有力无气，我想起了以前，我和李韦经常在小小面前的卿卿我我，恩恩爱爱，我觉得自己面容可憎，卑劣无耻。“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 　　“今天的小小和以前不一样。我不像她们，我告诉你，在我认为，是为我姐姐做了该做的事。” 　　“那你现在来找我，想怎么样？”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明知故问。 　　“你知道小小不可能再生育。她的身体也不如以前，我不能再看着她受以前的那种苦。而且，李韦有责任照顾她和孩子。你们两个，怎么还能在她面前卖弄你们的幸福。” 　　卖弄我们的幸福。天知道，小小，我全无此意，你知道我爱你爱得比自己还多。我只是不知道，我竟然会是你痛苦的根源。 　　 “恩，我明白了。”我唯唯喏喏道，我不知道自己明白什么，我什么也不明白。我明白这个事情经过还是明白：我得离开李韦，将他让给我最好的朋友，我爱惜如自己的好朋友。感情不可推让，这样的话只能在幸福和自由的人身上运用，在我们这些卑微到己谈不起选择的人来说，除了推让，我别无他法。 　　背叛欺骗这几个字并不可怕。可是当它一旦与亲近的人连在一起混为一谈时，便是撒心裂肺般痛楚，生不如死，虽生犹死。 　　我心里混乱得像一团麻，毫无目标地往回走。我好像听到很多声音在叫我，我想有礼貌地回过头来应答他们，可是我无能为力，我的神经系统像忽然受了病毒的攻击，出现短暂性的失控。我只是很受牵制地往外走。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有意无意地撞我，我摔倒了，手心擦破了。可是我不觉得痛。我想我的心是不是己经死了。所以我感觉不到痛。我又对自己说：我的心不能死。得好好活着，就像我自己得好好活着一样。

秋天的红叶 · 发表于 2006-12-7 15:46

真的不错

小兵 · 发表于 2006-12-7 15:52

楼主辛苦了.我晕了

独舞悠然 · 发表于 2006-11-18 16:15

打的回去。路上给李韦挂电话，他这几天正在外地出差，听到我口不择言的陈述，他比我更急，说马上赶回来。我才发现刚才怪罪小小好没道理。起码她给我挂电话时还能把事情说得完整明白，而我给李韦挂电话时竟然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弄得李韦以为酒吧己经给人家铲平了，陈贤己经失踪了，发哥又不肯回来处理了。李韦那时心里肯定想的是：“老猫，你真会胡弄我。”然后我挂电话给发哥。他说他也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他说原本以为今天是星期天，陪茵茵好好玩一天，谁知道小小的电话把他都给吓到了。茵茵现在都还在嘟着小嘴发脾气。才到酒吧门口，看到发哥那辆宝马也停在外面，顿时安心了点。有发哥在，立时像吃了定心丸，不至于让我惊惶失措。 　　调酒师和服务员小李说了事情的经过。 　　今晚开门不久，忽然闯进一大伙人。他们二话不说就开始砸东西，客人们都吓得一哄而散，员工们吓得都躲到角落里依偎着。陈贤跑过去阻止他们。还让他们给推倒在地上，手背上擦破了皮。后来他们砸够了，有个黑大汉，看起来应该是领头的家伙就说了句“限你们十天之类还钱，不然这酒吧就当没了。”然后他们就往外走，走的时候还顺手在吧台上拿走了几支年份不少的红酒。 　　陈贤就追着出去。后来不知道那个黑大汉说了句什么，陈贤就像失了魂一样跌坐在门槛儿上，像傻子一样。直到大伙去叫他才回过神来。接着就往外跑，转眼就在街头消失了。一边跑的时候还一边说：“不可能，不可能的。” 　　“平时倒是看不出来，他还挺能跑的。”调酒师说。 　　他不知道陈贤曾经是市里男子一百米冠军。不过我这时没什么心情去抢白他。 　　“陈贤走的时候，手上还流着血呢”那个小个子的服务员小李说。我听着心里是一阵难受。 　　拿出手机拨陈贤的号码。小小说：“没用的，我都拨了二十几回了。开始时是没人接，后来更干脆，关机了。” 　　果然，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很客气地说：“你拨打的用户己关机，请稍后再拨。” 　　发哥说：“你别急，我现在就去找人查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好。”眼送了发哥出去，我又回来继续拨陈贤的手机。还是那把让人心烦的声音。拨到第十回时，我忍无可忍对那个声音大吼道：“再不给我接通，我操你全家。” 　　大伙让我吓了一下，都静了下来，在看着我。小小心里也烦，也冲着我叫“你吼什么，你嫌大伙心里不够烦。” 　　我也气冲上来了，双眼一横。“我说话碍着你了吗。” 　　“那你发什么飙。现在是你自己不爽吗？”旁边的小李轻轻拉了拉她的手，我不想与她叫板，向门外走去。李韦要到下半夜才能到家，陈贤找不到。我忽然觉得自己在一个很黑的深巷里走着，李韦和陈贤都曾向我承诺过他们会陪我一直走下去，可是我走着走着忽然就不见了他们。来路和去路都是一阵黑暗，我不知道该往回走找回他们还是一直往下走。 　　坐在门槛儿上。什么办法也想不上来。越来越发觉自己的懦弱，一旦有了点什么事，就像是天都塌了下来。我以前气高颐使的勇无无畏，横冲直撞的勇气都到哪儿去了。 　　这半年来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一件比一件更让我觉得力不从心。 　　那些穿着标新立异的夜猫子们从门前经过，看到里面的满片狼籍，和坐在门前失魂落魄的我，都探着头往里面看，想窥探些什么。 　　小小走出来。轻声问：“有给淡心拨过电话吗？”想必她也知道自己刚才语气重了点。不过这厮就是从来不肯向我道歉。 　　对。我怎么忘了淡心了。这个时候，她一定会在陈贤身边的。有她陪在陈贤身边，陈贤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也许他们正在家里，只是在商量对策，一时忘了与我们联系。 　　我连忙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在电话簿上查找淡心的号码。小小说：“你别手忙脚乱的行不行。慢点找。” 　　好不容易找到。可是那把让我心烦的声音又通过电波传到我的耳朵里。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己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实在等不及。我把手机往手提包一塞，一边对小小说：“你在这里等发哥的消息和等李韦回来，一有什么情况打电话给我，我到他们家去看看。” 　　陈贤住的地方并不远。但是在隐蔽的巷子里，我下了车后还得小跑一段路才到。从外面看到屋子里黑暗暗的。没有灯光，可见他们一直没回来过。我瞬时有不好的预感。一层灰色的云雾就在我头顶的天空上罩了下来，我连路也瞧不清楚了。相对于酒吧，我更担心陈贤。以前遇到什么大事小事儿，他是一定会呆在我身边的。这会儿怎么他就能不知所踪。 　　我敲门，敲了很久，敲得很响，我明知他们不在，还是拼命地敲，把自己的手指都给敲痛了，我始终改不了自己的固执。隔壁家一个留了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开门出来，衣冠不整地，手还在拉着裤头，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挺疑惑地看着我。我也没回避他的眼神，呆呆看着他。他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才说：好像还没回来。 　　“哦。谢谢！” 　　我答了一声就转声下楼。好像等了这么久就是等人家出来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我老是不敢相信自己。 　　我三步作一步噔噔噔地下了楼。动作夸张，作鸟儿飞般状，楼梯转角处一个垃圾桶给撞了一下，站也站不直，腰间隐隐作痛。我还在想：躺下来滚到楼梯下面会不会更快点。 　　在他家附近转了几圈，希望可以遇到他们。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中途倒是有几个男人过来搭讪，以为我是做那行的，谁知道我才一开口，他们就逃之夭夭。 　　我不知道他在这城市里的朋友，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寻找，寻觅每一个和他相似的背影。 　　途中倒是跑过去拉了几个背影看起来很像他的男人。结果人家一回头，看了我一下就骂疯子，有个更过分，当时有女友在身边，后来我说认错人了，那两口子还吵着离开，那女的偏不相信我是认错人的。我说同志们，疑心不能那么重的咧，要相信街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认错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双新买的拖鞋一天之内就满脸沧海，劣迹斑斑。下午的时候，我还和我妈一起到菜市场买菜，我妈还说：“要是贤子在就好了，这种菜他就爱吃，几时叫他也回来，我给你们弄。”可是才过了一会，我就给小小的电话给召了回来。酒吧的事己经够让我焦头烂额，没想到老天爷觉得和我开的玩笑不够大，不够刺激，于是告诉我，连陈贤也失踪了，在这种状况下他竟然给我演失踪这出戏。老天爷，我说你要开玩笑，也慢慢悠着点来，别给我一下子捅出这么多。我头脑不好，反应不过来。 　　大概走了几个小时，途中小小打过电话来问有没找到人呢。我说没，还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她叫我回去，我不死心，这样找法好过回去干等。说不定我还真的能找到他呢。 　　 　　 　　 　　53 　　李韦打电话过来，说他到了酒吧。我便打了车回去。途中发哥打了电话，叫我叫齐李韦，小小回去酒吧等他回来。末了，他又说了一句：“老猫，你找到陈贤了吗？”我说还没呢。他说你尽量找他回来，他语气很沉重。 　　才在街道一拐弯，就看到李韦站在酒吧门口，看到我就迎了过来。 　　“没找到怎么不快点赶回来。都出了这种事，怎么还乱跑，想让人不放心呀。”想必是小小对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我在外面逛逛，希望可以遇到他。” 　　“算了，进来再说吧。”他伸手过来帮我拿提包，眼睛瞧见了我脚上那双不伦不类的鞋子。不禁扑哧一笑，说：“怎么穿了这样的鞋子？” 　　真亏他笑得出来，我可是笑不出来。李韦就是这点好，天塌下来他都还能笑着抱柱子去顶，真是党培养的积极向上的好青年呀。 　　别的人都走了，酒吧里只剩下我和小小，李韦。墙上那个古老的欧洲吊钟，还是很有规律地左右摆动，不会因为我们而让速度变快。我每隔几分钟就去拨一下陈贤的号码，明知不会有收获，还是固执着，像个偏执狂。 　　三人相顾无言。 　　发哥终于回来。听到他刹车的声音，我连忙跑出去。发哥走出来，看了我一眼，径直往里走。手里夹着烟，脸上有着叫生气的神色。 　　我感觉到就像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我就真的像个无知的孩子一动也不敢动，但是我到底错在哪里我又不知道。见到我站在那里发呆没进去，他又转回来两步，扶着我的肩膀往里走。我才敢挪动着脚步往里面走。 　　我们三个人都不敢说话，我本想去调杯酒给大家解解愁，可实在是没心情。只好作罢。发哥自己过去倒了杯红酒当开水般解渴来喝，看得我心惊胆跳。 　　喝完他还是只顾抽那支没抽完的烟，我觉得他是在考验我的耐心，我终于忍不住。小声地问：“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语气小得好像做了错事的孩子。 　　谢天谢地，他总算是开声了。 　　“老猫，我问你，酒吧里的帐一直是陈贤在管是吗？” 　　“对呀，没错。” 　　“哦，对，之前，我有帮忙管，后来我到你那边去时，这边的事就交给他去管了。我见淡心挺能帮他的，所以这些时间一直没怎么管。”我接着说。 　　“小小你也没查一下数吗？” 　　“这边一般没什么事时，晚上我不都是在你那边领舞的吗？”小小疑惑地说。 　　“到底是什么回事？帐出错？还是陈贤、、、、、、”李韦察觉到发哥的意思，他这么一问，我才有所觉悟。我瞪了一下李韦，我想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陈贤是怎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何况他就是要骗全世界的人，也不会骗我的。 　　李韦见我瞪着他，也没再说话，自知理亏。倒是发哥和小小在瞪着我。一碰到他俩那严峻的目光，我觉得我是忽然让人把心掏了出来，一片空。 　　“老猫，我不想骗你，李韦说的没错。连借条我也看了，是陈贤的亲笔签名，你别忘了，我们这里全部证件挂的是陈贤的名字。” 　　“不，不可能。”我大吼一声。 　　他们三人都说话，都盯着我看。我看看发哥，看看李韦，看看小小，他们目光里都是坚定，没一人认同我。 　　我说：“发哥，你再查清楚一点。也许是你搞错了。”我的声音小得自己也听到不到。发哥从来没骗过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陈贤也从来没骗过我呀。二十年了，他连一个善意的谎言都不会对我说。 　　我怎么办。我该相信谁。 　　“老猫，不要自欺欺人，我真的是确认了。是陈贤的签名。将我们这间酒吧作抵押顶了出去。” 　　我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下来。但现在我没失去意识，我清醒得很。发哥说，陈贤将酒吧抵达给别人了，我们要么想办法还钱，要么，将酒吧让了出去。他说的字字清晰，我都记得。他像搬了一块大石头我平静如湖的心里狠狠地掷下去，一直往底里沉，沉到心底。 　　李韦过来扶我。我声音很轻地说：“别碰我，我很累，就让我在这里坐一会。” 　　我平静的语气反而让他们心惊。发哥向李韦摆摆手，李韦无言地坐了下来，我觉得眼前的都很模糊，想必是眼皮太累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小小也走过来陪我坐了下来。 　　陈贤说：“老猫，要是那个小子敢再欺负你，我们明天带炮竹过去炸他。” 　　陈贤说：“老猫，别怕，就算阿姨骂你，我会帮你的，我会说这些金鱼全是我弄死的。” 　　陈贤说：“老猫，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陈贤说：“老猫、、、、、、、” 　　陈贤呀陈贤，你现在怎么不来对我信誓旦旦地承诺？你现在怎么一句也不说就走了。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一直会在我身边。但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己经开始了一个人经风渡雨，身边也渐渐出现了一些我们以前不曾认识的人，替代你，陪我渡风雨。而那个给我制造了风雨的人，竟然是你。你左手弄风，右手造雨，三两子就让我横尸街头，连气都来不及喘一下。 　　发哥在酒吧里渡来渡去。 　　“发哥，先不要想‘办法’，等陈贤回来弄清一切直相后再说好吗？”我小心翼翼地说。 　　有一种人，就算别人卖了他，他依然死心塌地地为那个人算钱。我就是那种人。 　　小小和李韦也祈求地望着发哥。发哥看了一下他们，说：“好，老猫，我也不想造成大家不开心，毕竟相识一场。” 　　“谢谢你。” 　　“李韦，你先带老猫回去。大家都累了，先回去睡一下，有事明天再说吧。”我才发现这一闹腾己经是下半夜。 　　到家后，洗了个热水澡，眼皮都合不上来，躺在床上，却又是精神得很，翻来覆去完全睡不着。李韦开始在外面睡，后来听到我睡不着，也走了进来。 　　我问：“李韦，你觉得可能吗？他，可能吗？” 　　“不要想了。等他回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李韦摸着我的头发，轻轻地梳着，我眼睛渐渐地合上，思绪开始飘飞。梦里老听到陈贤稚声稚气地喊：“老猫，老猫。” 　　 　　 　　 　　 　　 　　 　　54 　　这两天我都没出去。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我收到陈贤的一条信息，我跑着出去。李韦问我去哪，我说有事就走掉了，完全不理他在后面大声叫着。 　　陈贤信息上说：“你自己过来我家。” 　　里面灯没开，我很迟疑地敲着门。良久没开，我只好开口说：“陈贤，是我。” 　　陈贤从门后闪了出来。 　　几天不见，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胡渣满脸，长头发没扎起来乱得像个鸟窝。身上的衣服有点脏脏的和血迹的颜色，想必是出事的那天穿上的，一直没换来。陈贤是清洁干净的，陈贤是爱漂亮的，陈贤是不会落拓，不修边幅的。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多天没睡。有一络儿头发在额头上垂下来，我伸手帮他把头发往头顶摆过去。他一把把我拉进屋，紧紧地抱着我，我感觉脖子上一阵阵的凉，凉到心里去，他身体在抽触，我的眼泪也就顺着面颊下来了。 　　我原本对自己说好的：“老猫，不哭，不哭，你不能哭。” 　　我很小的时候，陈贤就和我说好的，只要其中一个人哭了，另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哭，要去哄着哭的那个。可是我这时候我怎么能哭呢。 　　我伸手抹干眼泪，把头向上抬上了抬，试图将眼泪塞回去。可是，它很不争气，我只能随着它去。 　　他坐了下来，没抽烟，没说话。我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你怎么能让我们等那么久，以前出了什么事你都会让我第一个知道的、、、、、、”我说着总觉得自己的开场白不是很适合。我应该说点什么呢？安慰他还是开始责问他，可是我怎么想这些都不对了。对了，我应该问淡心的，淡心到哪里了？这些天她一直也没出现过。她到底是怎么回去，手机也一直打不通。 　　“陈贤，淡心，她，没和你一起吗，这些天。” 　　他脸色一变。顿时变白，像川剧变脸里的表演里一样，变得可真快。刚才的压抑瞬间全变了,他当时脸上的表情我说不上来，痛惜？厌恶？憎恨？我都说不上来，也许与后来我听到李韦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时的感觉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但才一瞬间，他又恢复了伤悲，整个脸上都布满了惨淡的云色。 　　“老猫，对不起。”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发哥说你将酒吧抵押了出去，是不是真的？你到底了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我一口气连着问，我觉得我是不敢等他来给我答案，所以我抢着问，只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 　　“是的。我将酒吧抵押了出去。对不起，老猫，我对不起你们。” 　　我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就算发哥说得再肯定，我在心里始终不愿意相信。我原本以为他会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就算不是他也会分辩一下的他的苦衷。可是他没有，他就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呀，你骗我掴了大伙儿一个巴掌，你才来和我说对不起。被我打的那伙家伙，面面相觑，怨言也没一句，你叫我怎么安得心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语气里“咄咄”地冒着烟。 　　他又沉默不语。看得出来他的痛苦，我不想逼他。可他，起码得给我一个交代，给众人一个交代。 　　“你和发哥他们说，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来承担。” 　　“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说说，也许我们能帮上你，你觉得我会让你自己去受这苦吗？告诉我，我们从来都是风风雨雨一起面对的、、、、、、” 　　“不了。”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老猫，你现在有了李韦，这次的事，你不要管，你以后和他好好面过日子就是了。” 　　“我能不管，你以为你自己可以解决得了。你可以凑够那么多钱吗？还是，你真的，要将我们的酒吧让出去？”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些情节一个个地浮上心头。 　　淡心说：“萧小猫，我不会放过你的。” 　　淡心说：“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那么在乎他。” 　　小小说：“我看到陈贤家的和另一个男人在路上拉拉扯扯。” 　　陈贤说：“她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我不想去想这些情节，我对自己说，不可能的。可是那些情节一个一个地提醒我，我不能不怀疑她。 　　“陈贤，这事是淡心做的，是吧。”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他习惯性不会说谎地对我点头，可是马上他又摇头，他一脸的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真的是她，她怎么可以这样。”事实上，除了我和她，怕也没第二个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 　　我坐在沙发上呆了，陈贤也没说话。我没有想象中知道真相后的歇斯底里，也许是因为这个真相让我太没有意外了。 　　“那她人呢?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找了她几天了,不眠不休地找,可是我找不到她。” 　　“所以说，你这几天一直不出现就是去找了她。” 　　“恩。” 　　我们又没话了。 　　小小打电话来，问我在哪里，我猜是李韦和他说的，他们应该知道陈贤一定会和我联系的。我想是有义务让他们知道。我说我在陈贤家，叫她通知李韦和发哥过来一下。想了想，我又说，我自己打电话给发哥，叫她和李韦现在过来。然后我打电话给发哥，叫他找人去找一下淡心。陈贤想制止我，他刚开声说：“老猫，不要、、、、、”但他顿了一下自己又说：“好吧，找人找她也好，但是请发哥答应，等我们说清楚事情原委后再决定怎么做好吗？”他始终在维护着淡心。 　　我点头答应着，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独舞悠然 · 发表于 2006-11-18 16:19

55 　　李韦和小小过来后，我却什么也没对他们说。我不忍心在陈贤面前提这回事，但是不说，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各怀心思，那又有谁会好过点呢。 　　发哥是有办法的。几个小时后，他打电话过来叫我们马上过去。我们赶到酒吧，一眼就瞧见了淡心在坐在发哥对面，不知道发哥是怎么把她弄过来的。陈贤跑了过去一把捉住她的手。连声问：“这几天在哪里？怎么我一直找不到你。” 　　她倒是神情淡漠，用力甩着陈贤的手说，也没说话。 　　发哥李韦小小他们都不知道内情。在看着他们两个人，陈贤又在等着淡心的回话，一时静下来。我正在想着如何开口。淡心倒是先说话了，她对着陈贤说：“你当然找不到我，要是过了今晚，你还真找不到我了呢，没想到发哥倒是有办法。”她说话时还是一副雕堡般端正的模样，我看不到她话里的情绪。 　　她又接着说：“我想萧小猫，也应该对你说了原因了，你也犯不着来向我证实，她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事实她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对陈贤说。淡心，你搞了一烂摊子了，你让我怎么忍心对他说。你明明知道我不忍心对他说，所以你还要再出现一次，让我们大家‘真相大白’是吗？你是处心积虑地算计我和他的友情。你把我们大家推下井了，看到大伙没被淹死，你又扔下一个石头，大伙都死了。尤其是是陈贤，他死得很彻底。 　　陈贤疑惑地转过来问我：“老猫，她说你有什么要和我说。” 　　大伙儿也转过头来看我。 　　陈贤，你始终是要长大的，不是吗？我们大家都在试着去长大的，虽然，这代价很重。陈贤，对不起了。 　　“陈贤，其实，淡心这样做，她要对付的，是我，而不是你。” 　　陈贤又是一愣。大伙也又是一愣。这几天的事都太出人意料了，假如我不是处于我的位置，而是处于他们中任何一个位置，我想我会比他们更觉意外，心脏肯定承受不了。 　　 “她对付你？”陈贤觉得匪异所思。 　　我正想说：“是的。” 　　淡心倒是抢着说了。“没错，我要对付的是她。陈贤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你吗？就是因为我一直都知道她很在乎你。只有让你生不如死，才会是好好报复她的机会。”我看到李韦的脸色变了一下。朝旁边看去，没正视我们。接着，我又看到陈贤的脸色也全变了，从脸，到脖子，到耳朵，到，眼睛。 　　我想让淡心住口，她知道不知道她几句话可以将这里的人全都一竹篙扫下水。可是，我们大伙都不会游泳。我开始后悔让发哥找她出来了。 　　我怎么能做她的帮凶伤害这里的每一个人，像六年前帮助她杀了一个己成形的婴儿一样。我这Y这样说话太不负责任，明明是我让他们受伤，是我惹的祸回来，我现在倒好意思说自己是帮凶了，我明明就是他妈的主凶。 　　我的脸也红了。两只眼睛像兔子一样。 　　“萧小猫，你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你后悔相信人了吧。后悔相信我了吧。我就是要让你知道被自己相信的人背叛的滋味。我当初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将我推进谷底。” 　　“对不起，对不起。”我唯唯诺诺地说。 　　“你现在才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可将补救什么？”她一边站起来一边说。话刚完，“啪”一声，我的脸上就迎来了重重的一巴。动作迅速得很，我躲都来不及。 　　“喂你、、、、、、”是小小的声音。李韦过来护在我前面，大声道：“有话先说完。”你别动手。陈贤好像置之度外，视而不见我们怎么闹，他沉陷在自己的思想国度了，就算我让淡心打了一巴，他也没反应。我也没感觉到痛，虽然那个巴掌打得很响。 　　实践证明，我和这间酒吧八字不合，在短时间内让别人在这间酒吧里掴了两个巴掌。好在今晚上人都让发哥给支开了。我死都还顾着面子。 　　“你说你爱我，从来就不是真的。”陈贤忽然说话，声音好像不是从他口里蹦出来，而是从不知那个角落里蹦出来的。都吓了我们一跳。 　　“是的，我从来不爱你。” 　　“淡心，不要。”我大声道，一边去拉她，想拉她往外走。 　　“老猫，你究竟想瞒我多久，你觉得耍得我还不够笨吗。”陈贤几乎是吼起来。他从来没试过对我这么大声说话。 　　“在你之前，我就己经爱过别人，和别人上过床，堕过胎，你以为我真是个处女呀。处女是什么？八十块就可以当一回，我对你也不薄了。是不是呀，萧小猫，假如没有你的庇护，我也不能将这个谎撒到今天。” 　　陈贤死死地瘫坐在椅子上，他今晚老是说话说到一半就开始沉默不语。这让我很害怕。然后又忽然蹦出一句：“老猫，你高中那年，出事的那个就是她是吧。” 　　我费尽心思想掩盖的事实，花尽力气想保护的人，现在，全都成了泡沫，我开始怀疑，我那么辛苦地对大家藏着这个事实是为了什么。开始怀疑我所有的决定都是错的，是这些错误的决定造就了今天这样的后果。 　　我没出声。 　　“你不说话，那就是真的了。你也当我是傻瓜，她骗我，连你也骗我？” 　　“对不起。”我唯唯呐呐道，我真他妈的混蛋，我今晚好像除了这三个字之外别的都不会说。我平时说最虚伪的就是这三个字，错都错了，还说什么对不起。可是我今天真是虚伪到家了。 　　“她骗我。你怎么也能骗我？”陈贤站起来，瞪着一双兔子眼。眼泪也顺着出来了。李韦把我往下拉了拉，我一边的脸己经肿了，难道他怕陈贤会把我另一边的脸也给掴肿吗？他难道不知道，如果是陈贤打我，我也就只能认了。比任何人打我，让我认得更心安理得。 　　可是陈贤他没有，他伸过手来，轻轻摸了一下我那肿了半边的脸，很幽怨地说：“老猫，我说过不会让你受伤的，可是，今天，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让别人打，而且，这个人，是我最心爱的女人。”说着，他向淡心看过去，他的眼睛里透着悲伤和怨恨。淡心低了低头。 　　“是吗，她不是就你最心爱的人吗？难道还有人在你心目中比得上她重要吗？”淡心笑着说。 　　大家在看着陈贤，没人理她，陈贤也没理她，没答她。 　　我站着，望着陈贤，陈贤也站着，低着头，看着地下，小小站在我后面，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没说话。李韦站在我旁边，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淡心坐着，双眼瞪着我。发哥在我两变多外的沙发上坐着，抱着拳头，没说话。一时万分寂静。 　　 　　忽然，小小把烟头狠狠一掐，往地上一扔，大步走向淡心说：“我操你妈的贱女人，我倒是想看看你的心是怎么做的。”李韦忙拉着她，她还在叫嚷着：“你放开我，难道你看着老猫让人打你也无动于衷吗？你还算是男人吗？”一边说着一边挣脱李韦的手。 　　“小小”我吼起来。 　　小小愣了一下。 　　我过去抱着她说：“他们打我，我都认。”近看，才发觉小小的眼睛也肿了，今晚，全都是一些小免嵬子。 　　“淡心，你走吧。”我说。 　　陈贤也对着淡心说：“你走吧。” 　　发哥说：“既然事情弄成这样，我想让警察来作决定会比较好。说着他掏出手机打电话。 　　淡心正拿起她的东西往外走。听到发哥这么一说，停了一下。 　　“发哥，不要。”陈贤痛苦地说。 　　发哥停了一动作。迟疑地看着我。陈贤也求助地看着我。谁求我都可以不理，可是陈贤求我，我能不理吗？ 　　“发哥，不要。”我也有气无力地说。 　　我让他们闹得浑身没点力气，我只是想睡一觉，也许睡醒以后，就好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的。一大伙人在说着笑话，拼着酒，发哥和李韦依然会情绪高涨地拼酒，我和小小依然不甘示弱地说些笑话胡弄大伙，陈贤和淡心，依然坐在酒吧角落眉来眼去。 　　发哥摇了摇头。无奈地将手机合上。 　　淡心昂首阔步踩着高跟鞋离去。在门口她又停了一下说：“萧小猫，没有你二姨的帮忙，我也演不完这出戏。” 　　小小拿了一个杯子扔过去吼道：“滚”。 　　陈贤坐下来，拿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我过去抢去他的杯子，他就拿起酒瓶喝。 　　“欠大伙的，我会想办法还的。”他说。 　　“不，她这样做的目的是我，应该是我还。”我打断他说。 　　陈贤看了我一下。抽泣着说：“我答应过阿姨会照顾好你的，现在让你弄成这个样子，对不起，对不起。”他把脸埋到我的脖子上。上天，你怎么忍心，让一个男人，一晚上两次抱着我来哭。你那么忍心。 　　忽然，他停止了。站起身来，就往外跑。我在外面大叫：“陈贤，陈贤。”可是他不理我。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我呆了一下，也跟着往外跑。 　　他跑得很快，转眼就不见发踪迹。 　　我朝着街道的左边跑过去，想想不对，我又掉头往街道的左边跑，我也不知道自己方向对了没有，一直跑，追着过去。可是我跑了几条街，他人影儿也没有。我连忙掏出手机，虽然接通，可是没人回应，一直响到它断线。 　　我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慢慢地走着，漫无目的地，我就算这会找着了陈贤又怎么样。 　　路上行人匆匆，越夜越精彩的都市，谁也没空停下来看一下失魂落魄的女人在发什么疯。 　　陈贤说：“老猫。你得像个淑女，不能乱发飙的。” 　　陈贤说：“老猫、、、、、、” 　　我想起八岁那年，那时候，我爸还会常常回家，可是只要他一回来，我妈都是跟他闹，他们吵呀吵，吵得家里的吊灯都一亮一灭，奄奄一息。随时就掉下来。只要他们一开火，我就把电视调成最大声道。不管他们怎么吵，我都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里的港台枪杀片画面，一点也不受他们影响。那天他们快打起来了，我依然是卷在那张价格不菲的沙发上一动不动。看着周润发和吴镇宇你给我一枪，我给你一枪。心里想：死呀，怎么中了那么多枪也没死掉。 　　我妈说我这坚忍的性格，如果生在抗日战争时期，不是刘胡兰也是江姐。 　　“我说你们要吵就不能小声点吗，吵到我看电视了？” 　　我爸妈倒是让我给吓了一跳。就像是忽然听到失语很久的女儿忽然开声说话。想必他们吵得兴起，都忘了还有一个女儿一直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们的精彩表演。 　　顿了一会，我爸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回房去。”他终于记得，心理医生提醒过，父母的打吵会给小孩心理上带来一个的伤害。总算想起了把我先支开。 　　我妈也叫上了：“你吼我女儿做什么？”我想不错呀。我妈一边吵还有心情一边关心我，我也不亏了。 　　谁知道她再补上一句：“你吼我女儿，我不会吼你女儿吗？萧小猫，你先滚出去，晚点再回来。”真是一个晴天闷雷。 　　我把遥控器一摔，往外走。 　　“哎呀，还学会发脾气了呢。“我妈恨恨道。 　　“还不是给你惯坏的？” 　　战火又起。 　　我在楼下广场的花圃旁坐下来。那时候的夜晚，天空还是挺多星星的。我一边想着语文课本上数星星的故事，一边侧耳倾听楼上的战火蔓延到什么地方。 　　陈贤在我身边坐下。他说：“猫猫，别哭。” 　　“我没哭。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他们要骗我雨是星星掉下来的泪。”这么想着眼泪还真的沙沙地出来了。 　　陈贤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老猫，别哭，等我们长大了，我们就不会再有难过。” 　　小时以为，长大后就不再有难过。长大后才明白，小时的难过只是皮毛。长大以后的难过才是骨髓，是精血。 　　陈贤小小的肩膀，借给我作翅膀来飞翔，跨过那一片汪洋。 　　我趴着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在自己的床上。陈贤也躺在我旁边。陈贤缅甸地笑着说：“我本来是把你背上我家的，可是阿姨半夜又去背你回来了。阿姨怕你半夜醒来找不到我。所以叫我也跟着过来睡。老猫，你应该减肥了。比我上次背你的时候又重多了。” 　　回忆是一道布满荆棘的道路，陈贤借给我一双神奇的鞋子，走起路来一路通畅。 　　 　　我也忘记自己走了多少路，要走去哪里，到什么地方去找到陈贤，我全部不知，只觉得脸上泪流如下，我用手一抹，却是凉凉的。眼泪怎么会是凉的。 　　我抬头一看，路上只有我一个人，整条路都模模糊糊的。原来是我的眼睛进了雨水看不清楚。路人呢？都急着躲到街边避雨了。只有我像无事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我浑然不知。我也很自然反应地跑起来想躲雨，可是一想，不对呀。前面也在下雨，有必要躲吗。这样想来，倒是很坦荡地敞开胸怀让雨好好淋了，躲雨的人都盯着我看，以为我是疯子，我想,你们尽管看,谁疯谁不疯还不知道呢。 　　这入夏的雨水特别多，就像我二十四岁那年的眼泪。 　　在一个公园里找了张椅子坐下。椅子上全是雨水，怕裤子给弄湿了，连忙站起来，才想起在雨中淋了很久，裤子早就湿了。 　　掏出手机。发现手机早没电了。好在包里有预备的电池，才一换上。嘟嘟嘟。连续收了十几条信息。都李韦和小小发过来，一直往下按，都没有陈贤的。 　　“你在哪里。你快回来，怎么打你手机关机了，？” 　　“你到底在哪？别让我们担心，快回来。” 　　“我满街找你，一看到信息马上回我电话。” 　　我打电话给李韦。他一连急急问：“你在哪里？别走开，我马上来找你，我只好告诉他具体位置，然后又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来找我，事实上我也没有力气再走下去。 　　不一会李韦就到了。他责备地看着我说：“他现在也许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有必要这么糟踏自己吗？别太担心，他会没事的。” 　　走过公园，拐进一条黑的巷子。那里有家灯火辉煌的发廊，正是生意好着时的黄金时段。在它旁边有家看起来不大起眼的小店铺。有几个裆胸露乳的外地男人一边说着荤段子一边打麻将，旁边那个坐着观看的中年女人穿着奇异，红搭紫。红搭绿，美滋滋，红搭紫，像个屎。店铺旁边有个用黄皮纸箱拆开来的弄成的小招牌，上面写着：八十块，还你一张处女膜。 　　这个喜欢开玩笑的世界，老是撒谎着。

xiaogui · 发表于 2006-11-20 08:38

天，怎么那么长！不过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em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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