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躺在病床上,睁着眼,似乎清醒又似茫然的望着我们,望着身边每一个人。 十天了,还是只能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语。 外公走进来,从他的旧中山装右下口袋取出一个保温杯,里面是他帮外婆熬的鸡蛋粥。外公把粥倒进小碗放在床头柜上,拿起外婆没有挂着针的右手,凑到外婆耳边说,等久了吧?一定饿了是吧?我帮你熬了粥,鸡蛋粥,现在喂给你吃,还热乎的。你左手不要动,在打针,在打针不能动知道吗?你动了就会肿,乖乖的,现在我喂你,啊? 然后,外公用他那已经不能弯曲自如的手捧起那碗粥,勺起半瓢羹微颤着往外婆的嘴里送。是,外公的手已经不怎么灵活了,让他做这些慢动作的活的确很为难。然而他小心翼翼地,像照顾小孩一样,一边还要哄着外婆,他知道外婆整天躺在病房里,心是多么的烦躁。他还讲邻居的事情,讲孙子、外甥女的事给外婆听,还讲哪里哪里有来戏班子了。等外婆病好了,就可以去看戏了,他知道外婆喜欢看戏。 外婆望着外公,眼神里有从未见过的深情。自从我懂事,外婆对外公只有唠叨,哪里做的不好了,哪里又错了。现在,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快掉光了牙齿的老年人,会不会想起年轻时候的爱情呢? 一直想知道以前的爱情是怎样的色彩,怎样的旋律。外婆还没有告诉我,但是我却已经看到他们晚年的爱情,单纯、真挚,像空气、雨露,是生活中须臾不能缺少的东西了。 这样的爱情,这样的爱情,一定会唤醒外婆,让她享受生命最终的爱情升华吧。 愿我的外婆早日康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