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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要说些什么呢???
笔掉到了地上,从桌上滚下来的,做自由落体运动,然后发出“啪”地清脆声响。笔尖从中缝岔开了,向外翻起两个小三角,好像咧着嘴对我笑,那么快乐,黑色的液体流了一地。我擦了好久,可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痕迹。早知道就不用碳素墨水了,一直都是用纯蓝的,其实我已经几年不用钢笔了,只有很慎重的,想写些什么给一个人,才会握起它。现在,我想写封长信,看来是不可能了,笔摔坏了。笔摔坏便拿去修,你定会如此说吧,我知道的,那个修笔的老人会让我换一个笔尖,然后就可以用了,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你要知道,换过了便不一样了,不再是原来的那支笔了,不再是你送我的那支了。
??你要离开。你送给我一支笔。你不送我玫瑰,因为玫瑰太容易凋零,就像不送我香水,你说它不能长久。其实,没什么可以长久,那支笔,我摔坏了,它辜负了你长久的企盼,它短暂的生命已然结束。你让我握着它给你写信,望着它,然后思念你,满纸满纸写我对你的想念。我喜欢那么做,在洁白干净的纸上,记录我时刻的心情,并且,与你分享。
??我们是太不一样的人,你相信永远,相信天长地久,所以你轻易的可以说出誓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们要永远相爱。一个古老的问题,永远究竟有多远。你说我过于自我保护,对人对事都缺乏安全感。我只是怕受到伤害,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信任,比如你的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呢?有人说可以解释为死亡,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了,爱没有了,心痛也不再了,因为时间或一切,对死人是没有意义的。那么,灵魂呢?请告诉我,时间还有死亡便是永远的最后吗?可是有一点我是清楚的。即使我死去了,我还是会爱你,于是永远不是死亡。
??记得你走的时候,你说要去武汉关走走。那样的一个地方,冬天显得寂寥,即使夜晚它灯火辉煌。我陪你去,江风的寒冷彻骨。你紧紧握我的手,我们一路沉默。时间不早了,路上的行人稀少。你一直在等待什么,你的脸埋在阴影里,我看不清你的表情。整点的时候,武汉关的钟声敲响,当当当当一连十二下,那么悠长而洪亮。你说,我们回去吧。待钟声结束你对我说道。你想多记下些有关这个城市的记忆,你甚至不知道你能否回来,但你不想忘记,你想记住这个城市,记住我,记住我们的一切。但是你没能够记下它的钟声,许多年前它便是如此敲响的,当当当当,悠长而洪亮,许多年后也会如此,当当当当,不绝于耳。我要告诉你的,以前的钟是机械的,而它不能工作了,被换成了电控的。你说声音没有区别啊,有的。有的,你没有听见吗?齿轮转动的声音,那才是你要记住的,因为那也是我记忆中的,旧日的城市。
??我是一个怀旧的人,深深怀念往日的一切。我放弃了写信,那是我用过的最后一支钢笔,染满墨水的白纸是我最后的信。我什么都未写,我的心情已随着倾倒的墨水一同流出,但我坚信你能明白,我要说的,你想听到的。我试着接受长久的说法,在我快要接纳它时,你离开了,于是我动摇。据说午夜时分在电话上拨十二个零能通向你所在的地方,我的指头触到了按键,它们冰凉。我下意识的缩了缩手,还是毫不犹豫的按下去。电话那端是嘟嘟的声音。亲爱的,我需要听到你的声音,这样我才不会动摇。你一定会告诉我,是否有天长地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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