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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暑假,我是和父亲一块去上海打工的。我是为了体验生活,而父亲则是为了我和小弟、小妹三人的学费。
父亲年纪大了,就在一家公司找了个看门的差使,工资不高,但很清闲,有时还可以出去逛逛。
我是在读大学生,没工作经历,又不能长期工作,父亲便给我找了个“健身”的工作——为建材店送货。这可不是件好差使,工作又累又脏,还随时可能出意外。
长这么大,我就没干过体力活。一直上学到现在。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用白发和驼背换来的。父亲让我干这个,我能理解。
建材店老板给了我一个call机,说只要它一响,我就要在15分钟内赶到。我住在父亲处,离建材店约1500米。就这样,我成了一名临时送货员,还有了一辆专用的送货手推车。只是这车不好把握,极易翻车,父亲曾多次叮嘱我小心。
有一天下午,我在父亲房里看书,call机响了,是老板在呼我。我匆忙放下书,和父亲说了一下,就跑了出去。这次是一家很远的客户要货,800斤水泥送到五千米远的施工地。老板问我行不行,我一咬牙,说没问题,就拉着车子走了。
我从来没拉过这么重的车子。一路上,太阳恶毒地直射着我。我用尽全力,拉扯着这些可以给我生活费的东西,任水泥末飘落在我的脸上、身上。我本打算每走一千米休息一下,可是只拉了不到500米,我的腿就抬不起来了。我在一个树阴下把车停好,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却不经意发现父亲正背着我在不远处坐着。难道父亲今天不用值班,出来逛街?我这样想着,又怕被父亲看到,就站起来,拉着车子向前走了。
就这样停停走走,一车水泥,我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送到目的地。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拉着空车,我走得很快。正走着,却忽然看到前面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移动,矮矮的身形、蹒跚的脚步——是父亲,我差点叫了出来。这么晚了他还出来干什么,而且还走这么远的路?我突然间明白了:父亲一直在我身后跟着我,直到我安全到达目的地!我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想止都止不住!我擦去脸夹的泪水,快步跑到父亲身边,把父亲扶上了车。
大上海的夜晚比白天更美,我拉着父亲在闪烁的霓虹灯下走着。父亲在车上睡着了,脸上带着笑。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夺眶而出。
-----写于2000年7月1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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