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与女人与床

即将飘走的云

以七开始，以七结束的故事，不知道有没有。七，是我的幸运数字，或者说是我茫茫然之中唯一清晰的数字。它计算着我到来，倘若能够终结我的离去，最完美不过了。

　　北京城，又降一夜的秋雨。气温也会随之转凉，季节替换且毫无理由的。我裹着蓬松柔软的被子，辗转来回在朋友这张‘宜家’床上，温暖昨天和今天的记忆，战战兢兢的。朋友说：尝试一下这张床，当初是我和他买的。

　　说完，她转身走了，安然地蜷缩进客厅的沙发，一切来得那么坦白。以至于我不知道来去的过程，他是谁？这张床上曾经睡着一个女人还是一双情人？我尝试发现头发，随便长发还是短发，只要让我确定这张床曾经有人睡了，而不是空着的。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午夜之后落，到天色蒙蒙亮依然落。前半夜，我噼里啪啦打了许多文字，却不想留下一个字，于是删除它们，于是听朋友自己制作的简单音乐。莫名心慌，莫名哀伤。

　　呵，这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女人步入三十岁仍闺中待嫁，北京城勿需挖地三尺，便可以聚集成千上万，乃至更多。她们的孤独，怎能是个同性便懂？

　　黎明悄悄地渗进窗帘缝隙，不是明晃晃的日头闪现的光亮，而是被雨水、阴霾、湿冷压迫着撬出壳的虚弱。就象相爱未必相守的情人，互相安慰，互相张望。我均匀呼吸，只手晃动着，从左从右，再从南从北，可停顿的方向在哪儿？谁知道呢，大概是另个男人的手心。

　　客厅和卧室中间的门，半敞着。记得有个女人说：总有一扇女人的门是半敞着的。那女人是为得到上帝的怜悯，还是想引起男人的注视？女人过三十，不再矫情。那么门就半敞着，那么心就半掩着，等那人犹如那黎明悄悄爬上床......悄悄的，省略掉欲望，只为倾诉孤独。

　　天亮的时候，我居然不知自己何时睡沉的。那扇睡前虚掩的门，合上了。我搔了搔一头蓬松的头发，推开门，朋友仍蜷缩在沙发上，旁边搁着凉掉的方便面。我说：饿了？她说：醒了？

　　除此之外，我们应该说些其他的。比如，这睡衣真性感。你睡眼惺忪的样子真丑。再或者该说：今天打算和哪个男人约会，我们不要一夜情，我们要多夜情，天亮了不说分手，要么天未亮就分手。其实，这恰恰是我们不想说的，也不想看见的。

　　我伸手偷摸一下盛着方便面的碗，果然凉了，并且她只吃了一点。我简单收拾一下自己，提议煮饭给她吃。朋友不喜欢操持家务，具体是不喜欢煮饭。而我觉得我除了煮饭和写字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雨仍在下，我们撑着两把伞迟缓地步行，遇见坑洼，踩下，溅起细微水花。赤裸的脚踝有异样的快感，我表面无动于衷，心里却默默愉悦。这使我想起某天秋天，我去往妈妈下乡的地方，一望无垠的麦子黄灿灿的，随风荡漾着，激动人心。在那之前我迷失许久，象迷路不知返途的孩子，惊恐的忘记掉眼泪。然而，当我身在这丰收的麦田，顿感呼吸渺茫。我只不过是一粒微尘妄想带动整个世界的悲情。隔天，下起了雨，突如其来的。我同样遇见坑洼，踩下去，溅起水花。我明眸皓齿的微笑，并张开双臂收藏季节带来的微凉，感觉到自己的成长。后来，我每次秋雨后，溅起的第一朵水花便是我成长的记忆。这次亦如此。

　　我正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朋友雀跃的唤我。我左手举着铲子，右手擦去眼角因切辣椒丁刺激出的眼泪，急急跑到客厅。朋友兴奋地说：米，好多人看你的《晴朗》。我问朋友在做什么，她说她在看你的《晴朗》。我微笑，另个眼角流下一滴眼泪，对朋友说：告诉她，米在给你作饭。然后，急匆匆跑回厨房看锅。

　　当朋友喜滋滋吃着我煮得饭菜，夸我的时候，我再次觉得这个属于她的房子缺少个男主人。女人再多也只是半晌乐和，我退去之后向她袭来的，仍旧是寂寞。我惟有摊开双手，对她与每个女人说：倘若我们未能在七岁时，相遇并私定终身。那么，就让我们七十七岁化蝶。

　　是的，就宛然而笑，原谅七十七岁之前的所有卤莽和可笑，徒劳无功。卧入那张与曾心爱的男人购置的宽大床上，倒数生命，不作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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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定的人物,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总有许许多多刻骨铭心的回忆.
    长大了,懂事了,变老了,才知道自己原先心浮气燥,一事无成;捅有过,失去过,痛哭过,才知晓自身形影相吊,真爱难觅.
    许多的梦幻造就了许多的无奈,又能如何?只好更加务实地把握好每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

过客

一个七岁男童用一串破碎的项链承诺了我一辈子，那一年，我六岁。
到如今，天各一方，岁月已模糊了他的脸，和宛然承受诺言时的我的脸。
真好，七岁时向往未来，七十七岁时回首从前。
固执并企图哀伤的女人，只愿为爱情而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