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波光中,隐约有老者披发坦乳,汲汲而来。及至跟前,登山杖一横,坐了下去,甩下破屐,抠起了四个脚趾。
“你是谁?”
“无我。”
“为何来?”
“无为。”
“认得我?”
“无相。”
“哪你碍路了。”
“无道。”
静对片刻,我终于不安起来。对方不凡,而我只是个凡人俗物。
“万物由心,归乎本性。虽见势利,亦天真可喜。”老者悠然的打量着我。
我想说些什么,还是无语。
“平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你呀,少了个梅。”
“怎么说?”
“这梅字便是你的心,你的心看不到这美景如画,山水玉成。”
“人若有心事,即使身在仙景又能怎么样?”
“求全责备,自举重枷,何苦?”老者摇头拂须,面带讥笑。见我不语,接下话来:“尔观大千世界,不过沧海一粟,况吾等渺物?”
“老丈的意思是:世人曰自重,自轻也无妨?”
“非也,立世宜自重,立命宜自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多少个念头在脑海里狂转,终化烟云。
“敢问老丈,那么这个情字何解?”
“情与欲相连,欲与色相通,色即空,则无情。”
“人有无欲之情么?”
“欲者,人皆有之,万恶之源,当清心淡泊方随缘。”
我若有所悟,接下来话来:“戒贪,戒欲,戒嗔,戒恨,容人,容己,容天下?”
老者手拈莲花,点头面有嘉许。
我受到鼓励,继续言道:“世人为利禄所负,有言: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可见,连神仙也比不上利禄两字。依老丈的意思,就是要做到顺乎心,适其度,尽其力?”
“哈哈——果然可教,如此,便告辞了。”老者大笑之余,起身扶杖。
我一急之下,拉住老者袖头,“老丈,何谓命呢?”
老者急急甩袖,面有愠色:“小子顽冥,父母双全,兄弟相好,不思温饱,岂非福?”话音未落,飘然而去。留下我呆若木鸡,不知道身在何处。
“嗨,回神了,日落了!”一只手搭上我的肩,是小菜。原来真是南柯一梦。
再次放眼湖面,金光乍泄,晚霞红日,蔚为大观。远黛含烟,碧波有情。船儿在缎面划开一道口子,掀起两行白色金色长练,延至天际。再往前看,一腔温柔,无限风情。湖风轻涤,灵魂儿也窜出毛孔,呐喊高歌,另一部分早滑入底下,与那一腔温柔缠绵、融合。
海、陆老师及同行女伴拿出相机不停卡嚓下,取景于画,取景于心,同样陶醉不可自拔。
再游寒山湖,少了些年少轻狂,多了些岁月沉积,而那满腔温柔却终是不变,似梦,非梦,似幻,非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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