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中秋旧文，悼奶奶

小盏

<>又是清明了，今年终于跟着父母去扫墓了。回来后，在另一个网站里，找到一篇2002年秋天的文字。那年的八月十五，我失去了奶奶。 现在看起来，想起当时的自己，还是觉得很伤心。这些字，真实的记录着当时孤身在外的我的苦痛。</P>
<>现在转贴在这里，只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要懂得珍惜。如果害各位网友心情不好，实在不是我本意。请多见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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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今天八月十六了。而我今后再也看不到你了。
      昨夜打回家的电话里，爸爸和妈妈的声音很奇怪，而我都没有听出来，虽然我很想家，我不记得我到底有几年没在家过中秋了，我只是讲着我在这里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但是妈妈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痛哭失声！
      奶奶，从今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后回家，再也没有奶奶可以叫了！
      而昨夜是八月十五！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心痛和难过，我只有痛哭。我知道如果你在天上看着我，你一定不会希望看到我哭得这么没有样子。
      我趴在图书室的桌子上，哭得接不上气来！
      你可知道就在前几天，我还在说我今年过年一定要回家去和你去拍照片，我和你只有一张合影，我还要拍，我要你和我们一起去拍全家福。
      但是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我好想找人说话，我不停地在电话亭里拨着电话号码，但是电话一直不通。我失望至极，再次趴在电话亭里痛哭！
      街上人来人往，灯火辉煌，八月十五，人人团圆的日子，我却失去了你。
      我给表哥打电话，问他们为什么知道你走了却不告诉我？即使我回不了家，至少也让我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走的也好啊！
      他们都无法体会我的心情，他们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
      奶奶！
      奶奶！！
      我不知道这样的夜晚，一个人该如何打发这样的时候，我脆弱而又难过，我希望有人来安慰我，哪怕听我说说话，说说关于你的一切。可是没有人，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夜里来听一个悲伤的人的故事。
      我买了香，想要烧给你。
      我知道也许你不会喜欢，因为你已经再不念经了，你也反对大大伯信佛，可是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啊！
      以前你念经，但是你都没有收过钱，你只是帮着别人念，你只是去那些有什么菩萨生日的地方去念。当别的老太婆以念经为经济来源的时候，你的收获依然只是几个水果，几块饼干，你说念经给菩萨收钱就不是修行了。
      我还记得，当我们家还是老样的老房子的时候，你住的两间房子。外面是一眼灶，一张小桌子，然后边上立着一个木柜，放着碗碟，上面的门打开来，总会有一些水果饼干，都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放在那里任我和弟弟拿着吃。
      你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床，床对面的墙上隔着一块板，上面供着十几尊的佛像。在窗子的下面，有一张桌子，供着观音和弥勒佛，还有两个很小的茶盅。每天早上你都会倒两盅新烧的水敬在佛前，然后再放上一些水果。
      每天下午，茶都会很凉，然后我和弟弟就会跑到你的房间里，听你在那里念经，然后对你说我们想喝“佛茶”。你会要我们先拜一下，自己站在边上祈祷着，请求菩萨保佑我和弟弟：“日长夜大，读书进步，顺风顺水……”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我和弟弟一人抢一盅茶就喝。
      从小别人就都讲我长得像奶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反正从小奶奶在这些堂兄弟姐妹中，最疼的就是我和弟弟。
      妈妈说我从小就对奶奶很好。不管家里有什么东西，我总不会忘了拿去给奶奶。即使到了去年，妈妈还会对人说起小时候，我不停地把家里拨来的大白菜，挑最好的最大的给奶奶送去，不管她是不是已经拿过了。妈妈说我从小到大，只对奶奶说过一句重话，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因为奶奶去念经不带我一起去，我叫她：“念经老太婆”。
      那些都早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自从奶奶开始在四个儿子家轮流住的时候，不管她住到哪一家，只要我在家有空，我就会去看她，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话，帮她梳头，给她打水，洗衣服。哪怕她有一段时间住到山上的寺庙去，只要星期天回家，我就一个人走上半个多小时的山路，去看她，给她送些东西，然后赖在她的身边，趴在她的膝上同她说话。
      当我在读高中时，每次我去学校之前，我都会去看她，对她说我要走了，又要下个星期回来了。
      然后她会挪着小脚，陪我走到路口大大伯门前那棵大樟树，站在那里看着我骑车远去。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想起奶奶的时候，脑海里就是这幅图画：渐渐落下的夕阳，苍老而又茂盛的老樟树，奶奶小小瘦弱的身影那样一直直直地站着……
      但是从今天起，以后的所有的长长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奶奶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早上弟弟打来的电话里，说连在上海的堂哥也回来了。我再一次大哭。连哥哥都回家了，而我，这个她最爱的孙女都连她的死讯都不知道。爸妈怕我伤心，不告诉我，可是不管怎么样，我最后还是会知道，一样是会如此的伤心啊。为什么他们连奶奶的死都不告诉我。
      点燃一束香，朝北而拜倒在地。
      奶奶，你现在在天上了吗？你的脚好了吗？能自己走路了吗？有没有见到爷爷了？……
      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受了太多的苦，现在到天上了，你过得好吗？
      你看得到我吗？
      我是娇啊，我是你最爱的娇啊！
      奶奶，我以后再也不信菩萨了，菩萨也是不可信的，现在的菩萨也同样被钱塞住了耳目。
      就在一个多月前，我在东莞黄旗山的观音面前，用家乡话祈祷菩萨保佑你能长命一点，至少看到我和弟弟成家立业，让我们再享几年天伦。我以为即使不烧香，它是观音，是你一直在拜的，它应该会听到我的呼唤我和祈祷，因为我是那么的诚心。
      可是不到两月的今天，我就开始失去你了。
      我变成了一个没有奶奶的孩子。
      从今以后，出远门之前，我无法再去对你说再见，对你说我大概的归期；远游归来，我也不能再牵着你的手，告诉你我这一年来在外面的风风雨雨。我再也没有可以让我叫着“奶奶”来撒娇的人了。
      奶奶，你在天上吧？你看得到我吗？你为什么连我的梦里都不来？？？
      奶奶，你走了，也带走了一切的恩恩怨怨。
      弟弟说哥哥送了你之后要立刻就回上海，被爸妈留住，他问大大伯为什么要同他妈妈离婚。他终于没有忍住，他为这件事而恨你，一直耿耿于怀已经二十几年了。可是他还是回家了去送你了。他都送到你了！
      就只有我，就只有我，没有到，没有送到你。没有陪着走那生命里最后的一段路。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一定会是我亲眼送走的第一个亲人。可是没有，我连你的葬礼都没有到。
      记得两年前外婆死的时候，我淋着大雨也送到了。表哥的奶奶死，我也送到了。而我自己最亲最爱的奶奶竟然死了葬了我都不知道，更别说是见到最后一面了。  
      我不喜欢外婆，她老是把我当成别的表姐妹的名字来叫，虽然那是因为她有太多的儿女又有太多的孙子的我们，记不住不是她的错，可是我还是不喜欢她。但是我却为她淋了一个下午的雨，还记得那次送葬回来，我抬抬脚就从皮鞋里倒出很多水。我当时一直在想，不管我在哪里，我一定要送奶奶，不管下多大的雨，我一定要送你啊。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走得这么快，我一直以为你也知道我心里的愿望，我多么希望能再次绕在你的膝下，牵着你的手晒着太阳，听你说说话！
      奶奶！
      奶奶！！
      你有听到吗？？？？
      奶奶，就让我再叫你一次，再叫你一次啊！
      奶奶，你走得安详吗？你有没有念着我？你有没有念着我？你有没有因为念着我而不肯离开啊？
      那一次你再一次摔断了你的脚后，夜里你神质不清，你一直叫着我的名字，到了第二天下午，你还是那样。指着门口那些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你说这么多东西都是来见我的，说我是观音。
      那时弟弟笑我那么多的泪水，可是他又怎么知道我是多么的难过啊。你在那样的时候，一声一声叫着的还都是我的名字啊。
      奶奶！
      有太多的回忆我已想不起来。从昨夜开始一直到现在我的泪没有停过。即使再想起什么来，也只是让我眼睛肿得更加厉害罢了。
      和你的那张合影，我原来一直带着，但是这一次却将它留在了义乌的行李里。但是我知道在那里，你是笑得，就如我一样灿烂。看过的人都说这祖孙俩真像！
      我知道我是像你的，奶奶，从小别人都这么说！
      也许以后再不会有人这样说了。可是我记得，我知道。
      你有一颗非常善良的心，你有一颗快乐的心，我现在所有这些好心和快乐，都是因为从小受你的影响，不管以后怎么样，在我的身上，有你的影子一直长存。
      奶奶！
      奶奶！！
      走好吧，到了天上，你就可以用自己的脚走路了，你可以看到四十多年前离开你的爷爷了。这些年拉扯着爸爸他们从四五岁到成家立业，都是瘦小的你一个人啊！你那双只跟我手一样大的脚，是走过了人生的多少的苦难啊！
      奶奶！你终于可以永远的快乐了！
      如果以后想起我们了，来我们的梦里来看看我们，好不好？？？？？
      我答应你，不哭了，不再流泪了，这样的眼睛肿起来，真的很难看的。我知道你一定又要这样笑我了。
      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奶奶，你走好，我不哭了…… </P>

老树

<>同上，用去纸巾若干张。</P>

月上柳梢头

你不哭，我哭[em19]

『情』流感

我长那么大都没见过奶奶，扫墓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份感觉了。只能在小盏的文字里感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