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生不流几次眼泪,从生理上讲,不仅不正常,还有害,至少对泪囊等器官来说是这样的。同理,一个人一生未捐过什么,只能证明他是“铁人”,或者说是铁石心肠。我以此为做人标准。天灾人祸,尽一份爱心,是让我们清洗泪囊、净化心灵的机会。
对于捐赠我从来不追求大手笔,并且还怀疑并抵制过社会总动员性质的慈善运动。这与我没有“大手笔”能力无关。
此次为印度洋灾难捐款的辽宁省民间个体之最、铁岭惠源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惠学新捐出500万后认为:“一个拄着双拐的老人捐上了200元,如果单从数额上看,他无法与我相比,但如果从价值上看,我们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说,他的捐款价值应该比我还大。”
前些年春节期间,黄河立交桥下露宿过一个流浪汉。我和我的同学,加上附近的居民,照顾他一冬天。我每周给他7元钱,分3次送去。“小年儿”那天,骑车来到桥下,未见他像往常那样把头探出破被,地上却白花花地冻了一圈儿痰。我去药店买了一盒“青果止咳丸”,摆在他“床”头。两天后再去,他竟然不咳嗽了。
如今人们看报,等于不花钱(报摊上一元钱四份)。三年多了,我却按零售定价买报。每天早上,不管风霜雨雪,都要到东北大学校园东南角,找路边的一男子。赶上他给人拿报,我就在远处转过身去。等他身边没人了,递上我的钱。后来,我让他留意我的文章。只要有,无论什么报刊,我都会5角一份,从他那儿买10份。
爱人没少为这事儿跟我犯嘀咕。直到现在,我也没告诉她,他有个上大学的儿子,踢球时踢折了同学的小腿,他掏了3000元药费!
我希望助人为乐的这种冲动平静如水,化作永恒。因为,当“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后,灾难就与人类同行,但它毕竟还有间歇。而贫穷始终与人类为伍。贫困比灾难更要求人类的爱具有耐心。
面对无助的贫困,自然涉及如何应对乞讨的问题。我的原则是,否定故作可怜相者,肯定不掩饰贫穷之人。我从不向强乞者施舍。我赞赏那些从骨子里想要拒绝而又没有这个能力的穷人!做人的尊严,是施舍与乞讨的人性结合点。恶意乞讨之所以让我难以接受,在于让我感到,他在强迫你接受他的无尊严!
如果有来世,我想当个医生。通过职业赠送生命,在我眼里,乃真高尚。如果我的修行够了,我还愿做只狗,做那只名叫“可鲁”的日本导盲犬。
春节临近,我为我个人的一些例行“走访”而犯愁:5年前,大面积脑溢血险些夺走一位青年诗人的生命。那以后,每年的年根儿底下,我都和几个年轻人去看他。去年,他走了。说好了都是我买单,可今年我上哪儿能找到你,与你嗑嗑巴巴地把酒话桑麻?
好在还有一个老妇人。她是一位老教师的未亡人。“小年儿”那天,我还能把200元钱塞到她手中。
当世人瞩目印度洋时,我关注这两件事儿:一是那卖报的男子失踪已有月余;二是我要攒钱,一定去印尼的班达亚齐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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