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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了，结束了。夜静了，高中生活结束了。
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如愿考上了第一志愿。手自由的不知道该放在那里，无奈只好任它在风中画圈。大家都去狂欢了，只有我这个班长孤身在校园后的曲径小歇。也许是这三年把精力全浪费在学习上了吧，以至和同学的关系很差。确切的说，我在高中根本就没有朋友，这并不代表我没有朋友，我唯一的朋友，文，男性，但不是我的男朋友。
文是我的初中同学，可惜我们的同窗时光还没到二年，初二的时候文因为一次群殴被学校开除了。其实这对文没什么影响，文从来就没有想过在学业上有什么建树，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初中不念的文刚开始和几个大哥级的人物混在一起，而现在却是很多人跟他出来混了。我讨厌文出来混，可是我不讨厌文。
文虽然在外面很坏，至少别人是这样认为的。但文在我的面前就像一个阳光男孩。无论我心情这样暗淡，他都能让我笑起来。我却可以看见他脸后的忧郁。
我曾经考虑过试着做文的女朋友，文也提过这个要求，我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其实我心底还是有点期盼的，在现在的社会一个高中生没谈过恋爱，那生活就像炒菜不放盐一样淡。最后文摘了一多菊花，让我一片片摘下花瓣，念着行，不行。第一次的结果证明我们有缘无分，文赖皮让我再来一次，结果在那天晚上一共有七朵菊花遭殃。这些菊花花瓣好象天生就是偶数的。最后要不是我说我不相信这个，恐怕学校的花坛会变成大西北那样荒脊了。
回忆总是那么的美好。高中三年的一切快乐都是文带给我的。
“嘀嘀…”呼机响了起来，不用问一定是文找我。因为很少有人联络我，我的呼机差不多成了文的专机了。果不其然，显示的是文的手机号后面加号521。“这个小流氓，臭阿飞，又调戏我”我暗骂了一句。我在电话厅给文回了电话，他没接，在响了三声后我挂掉了电话。因为我们约定过我在学校回电话他就不接了，看到电话号他就知道我在那里了。他说这样可以为我省钱，天知道他是不是为自己的手机卡打算呢。
几分钟后，文开着他的‘拖拉机’来了。我喜欢叫他的‘太子-125’为‘拖拉机’因为我感觉它发动的声音还不如拖拉机好听。
文今天显得有心事，话不是很多。问完我的成绩后就要送我回家。我没答应，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想和文出去喝点酒，文破天荒的居然答应了。文一向反对我去酒吧，D厅那样场合的，他说那里的人除了K粉就是嗨药。
文对酒吧是轻车熟路了，他带我来一个比较干净的酒吧，和其他酒吧相比算是比较干净。这里很多人都认识文，这个叫文哥，那个叫大文，我很讨厌他们这样这样称呼文。
今天文的却有心事，话很少，也不像平时那样拿我开涮了。酒下的却是很快，当然醉的也不慢，他却不肯承认，他不停的喝酒，不停的叫酒，和我只是聊一些好似官场上相互应付的话一样，令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告诉侍应生不要上酒了，但我的话比李登辉的演讲有用不了多少，侍应生还是把空了的酒瓶拿下去，随之再补上。直到文躺在桌上嘴里念叨着：“雪，你要走了，你要离开了，你要去念大学了，我舍不得……”文是真的喝多了，虽然他说的不是醉话，但如果不是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是不会说出来的，我也明白了文的心事是什么，他的心事传染给了我，难道我能为他放弃学业吗？虽然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但这就像是痞子蔡的‘如果我有一千万’一样。
结帐的时候老板说这顿算是招待的，原来出来混也不是没有好处啊，至少文这辈子不用为吃的操心了。出了酒吧，冷风吹在文的脸上，文清醒些许。我要文打TAXI回去，但文坚持要开‘拖拉机’回去，我让他送我，他却不答应。文告诉我说除非我入完保险受益人写他的名字他才会在喝完酒后送我回家。文，你这个混蛋。回家后我给文通个电话后就安息了。错，是安歇，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简直比高考前还难熬。今天这个亲戚来送礼祝贺我学业有成，明天那个来恭喜我如愿以偿。我从来没想到我怎么也有七大姑，八大姨。哎，如果我父亲不是开了三家酒点，一家宾馆，我想是不会这样的了。老妈也天天告诉我大学生活应该怎么样，多干什么，少干什么，怎样自己照顾自己……。哎，只有每天晚上文的电话才能让我安静一下。有一天我问到了我如果去念大学他怎么办，我问他是不是要混一辈子。他说不，他说他会跟着我去。我问他去干什么？天啊，他居然告诉我他要去在我们学校门口卖雪糕，虽然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我宁愿相信他去我们学校收保护费。
还没有在和文分离的烦恼中解脱出来，居然有消息我可以和文继续在一起了，但我没有高兴，文知道消息后也没有高兴。由于父亲近几年偷税漏税被查了出来，父亲无力承担处罚金，带着家里所有的现金跑路了。酒店和宾馆被封了，家里所有资金也被冻结。家里现在仍然天天客满，但来恭喜，祝贺的都消失了。现在来的清一色是**局，**所的。现在就差母亲出去买菜被人跟踪了，其实这样也好，多一个免费保镖了。而我念大学的费用也没有出入了。
家里的压力很大，我没办法不出来散散心。文再次带我去了酒吧，这次时间尚早，所以那些文哥的弟弟们还没出现，他们这样的人都喜欢夜晚活动。今天文喝的不多，但我喝的不少。文没有劝我少喝，因为他知道我现在需要这种液体。这次依旧很晚，文依旧没有开‘拖拉机’送我回家。
我以为文是我的守护神，他永远会驻守在我身边，没想到他也有离开我的那一天。这几天给文打电话，电话关机。呼他，他也不回。我现在的心情比父亲跑路的时候还难受。我现在只喜欢看着天，数着天上的星星，白天数星星很快乐，我可以想象星星是三角形的！
临开学没有几天了，家里的情况依然没有改善，父亲没有消息，文也没有消息。母亲一直在为我的学费奔波，找人。但现在那些亲戚却同时出差了，真巧。我终于想通了，我放弃念大学了，顺便放弃生活。我偷偷的买了一瓶安定，偷偷的将他吞了下去。躺上床上我想很多事情，但想些什么我知道也不知道。本以为我已经到终点，没想到却临时加站了。在一百片安定片进入我胃一个小时后，母亲发现了，她急忙把我送进医院。几次洗胃后我无碍了。医生说我很侥幸，母亲哭的很伤心，文依然没有出现……。
母亲没有让我出院。理由是家里压力太大。其实母亲是感觉我在医院没有机会再吞药。其实在死过之后我不会在想到死了。我感觉我现在就像是尸体。
算算时间，还有三天大学就开学了，大学就是一个梦了。没想到我居然可以梦想成真。“你好，你是雪吗？”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病床前。他介绍自己叫武，是文的朋友。“文出去做生意了，这些钱是他让转交给你的。”武边介绍边从背包里拿出三叠扎好的钱。如果中间夹的不是牛皮纸，应该是三万吧！武还转告我让我好好休息，别乱想，按时去上学，有什么事情给他打电话，他会转告文的。我问他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告诉文？武没给我解释。武把他的电话号码留给我后就要告辞。“武先生，等一下，文是不是出事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文出事了。“文，没啊，他很好”武敷衍的回答“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我没有在问他什么，因为我知道在问他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武走后，我思绪一直无法平静。我肯定文一定出事了，而且和我的这三万块钱学费有关。我现在真的需要安定片了，不要一百片，只需要二片让我别在想下去，我现在有点莫名的害怕。我现在只祈盼文没事，我什么都没有无所谓。哎，我感觉头有点痛了……
有了文给我的钱，我顺利的上学了。在一个月后，一个同学给我来过一个电话。初中的同学，和文一起被开除的，他这次是以文的朋友身份给我打的电话。他告诉我，在我进医院的那天，文进了劳教所。文帮当地的一个包工头去砍一个外来包工头，报酬就是给我的那三万块钱。文单身去了工地给那个外来包工头放了血，幸好那个外来包工头没什么大伤，文被判故意伤人罪劳教一年。文本来是可以用这个三万块钱私了的，但文还是把钱给了我，文现在在里面仍然关心我的消息，告诉外面的朋友如果我有什么事他们要倾力帮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样挂上电话的，泪水落在了话筒上，以至我的声音有点哽咽。
第二天我请了假，坐当天的火车回到了家里，我没有在家里吃饭，我联系到给我打电话的朋友，他带我去了劳教所。
我见到了文，他有点瘦了。还没说什么，我的眼睛就已经流汗了。隔着玻璃，文无法替我擦去眼泪，但他的手依然在玻璃上擦拭。“文，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文淡淡的笑了笑，好似无所谓的样子“傻Ｙ头，别想太多，钱是我借你的，以后要还的。”看到文的样子还可以，我心里好受了一些。“要钱没有，你把我带回家当新娘去吧。”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说出这句话，但我却没有一丝不后悔。文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雪，你好好念书吧，以后就不用来看我了，你将来还要考研，考博。而我，我只是一个坐过牢的流氓。”“不，我等你，我一定等你……”我哭着喊了出来。而文没有在说什么，一直到时间结束。
我没在家里停歇，当天我就坐车返回学校了。在车上，我告诉自己“我是有丈夫的人了。”
在念大二的一个周末，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朋友在校外卖着雪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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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9-5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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