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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玻璃橱窗看着那枚漂亮的戒指,今天是个奇怪的节日,据说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重逢的日子,而可爱的恋人们也为了可爱的爱情将这日子作为自己的节日。我看了那枚戒指很久,此时珠宝店正放着我喜欢的歌《口是心非》,以致到后来我忘了自己到底是为了听歌还是为了看戒指。车喇叭的声音就是那个时候响起的,我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右靠,后来才发现这个愚蠢的错误,我并没有站在街中央。后来,我便感觉到一团黑影笼罩过来,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他,才知道为什么《口是心非》这首歌让我如此记忆深刻。</P>
我上了他的车。他仍像从前那样穿着我喜欢的浅蓝色牛仔裤,脸胖了些,身体也略有发福。他扭头看着我,笑了一下便将车子发动起来。看,他就是这么个人,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面前,将我带去一个未知的地方。该死的,三年前他就这样。</P>
我可以反抗吗?但我想那个词语有点生疏,我至少得排练十遍以上才能让自己完整地认识这个词的重要性。我低头把玩自己粗胖的手指,但那上面没有一点污垢,这让我生气。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不动声色地伸向我的左手,整个动作没有一丝破绽,完美得如同五年前他第一次拉我的手,那样地出奇不意。我立马说“你儿子还好吧?”我的手被他握在掌心,我轻微地抗拒,因为他的戒指硌疼了我。他盯着前方,没有丝毫松开手的意思,反而撑开五指,与我十指交错。</P>
“这三年,你上哪作案去了?”这就是他将车子停好后,扭头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也就是混了几个小城市,谈过几场小恋爱,你知道的,我喜欢呆在小城市。”他的手指修长柔软,掌心没有一个老茧。可天太热,我被他握着的手忍不住沁出汗来。</P>
大家都没有下车的意思,这是一条山上的公路,路边没有行人,太阳这会也不知道跑哪乘凉去了。我抽出左手。扭头。按下车窗。不远的树上有一只小松鼠,好奇地看着我们,我冲它眨了眨眼,它没理我,向另一只松鼠跑去。我说,“太阳去偷看月亮洗澡了。”我觉得这是一句很有思想的话,于是回头希望得到他的认可。他却在瞬间换上一种忧伤的表情。风灌进我的长发,有几绺扑打到他脸前,他趁机捉住用脸温柔地摩挲。</P>
我又开始生气,将所有散乱的头发都捋好,并用橡皮筋固定好。我说“你是一位已婚男士,要跟所有除老婆外的女同志保持距离。”</P>
“伟。”他开始喊我小名。我的伟大的母亲希望我长大后能成为一个如建筑物般可靠健硕的女人,于是要给我改名“雄伟”。在我多次顽抗之后,终于放弃。但却坚持要喊我“伟”。现在,他喊我伟,我头皮发麻。“你瘦了。你应该胖的。我的车载得动任何重量的你。”我知道他的意思,从前他用自行车载我,上坡的时候总一边猛踩踏板,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下回再也不给我买巧克力了。后来,就真的没再吃到他买的巧克力,那是在我发现另一件值得让我放弃巧克力的事之后。他真笨,不吃巧克力,当然不会再胖。</P>
“我打了无数次电话找你,你却跑到别的城市独自快活。”他看起来有点沮丧,漂亮的眼睛盯进我眼睛深处。我又扭头找寻刚才的那两只松鼠,可该死的,它们跑得无影无踪,这不是松鼠发情的季节吧?</P>
“你打电话找我是因为我拿走了你最心爱的汽车模型,我跑到别的城市是因为你买了戒指要向别的女人求婚。”我在心里偷偷说。</P>
“你就表演吧,可惜没有观众。虽然我是个心地善良模样不怎么俊俏的好姑娘,但我不会被你感动的。你应该收起你的演技,带着你的妻子抱着你的儿子到儿童乐园去开怀大笑。”我自以为是地说了一通,对刚才的那番话甚是满意,有打击了罪犯般的快感。</P>
他忽然咧嘴大笑,“除了我,没人敢要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傻姑娘。”</P>
太阳偷偷地跑了回来,我想太阳的眼睛一定还是湿答答的,上面有月亮姑娘湿湿漉漉的影子。他此刻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突然眩目起来,那亮晶晶的闪烁着的东西,是他无名指上的戒指。</P>
我扁了扁嘴,没理他。</P>
“好吧,”他说,“要不要跟我回家看看我的儿子?”</P>
他的儿子,一定跟他一样有着漂亮的眼睛。我们从前这样计划过,要生一打洋娃娃般可爱的儿女。儿子要有他那么漂亮的眼睛,女儿得留我这样的长发。于是我急忙说“不好,万一引起你老婆的怀疑,对大家都不好。”</P>
“怀疑?怀疑什么?怀疑我们?你这样的丑姑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P>
我眯起我的小眼睛,恨恨地说“好歹我也是位女同志。”</P>
“那就去我家见见你的公公婆婆吧。”</P>
我被噎住了,一定是中午吃得太饱。</P>
他伸过左手,也亮晶晶地戴了一枚戒指,不过,是在小指上。看起来这枚戒指秀气得很,也很,眼熟。</P>
然后。</P>
他退下戒指。拉过我的手,企图套进我的指头。嘴里嘟哝着“这几年,把我妈急坏了,以为我真的讨不了老婆了。鬼知道那么多的姑娘想往我怀里钻,你却跑了。”</P>
我目瞪口呆。“可你儿子都有了……”</P>
“你不给我生,我跟谁有儿子!这个戒指本来就是买了送你的,你却这么不信任我,不听解释就跑了。”</P>
说完,像是要惩罚这三年的苦楚似的,他狠狠地吻了我。</P>
我奋力扳开他的脸,双拳挥舞,我说我要回家。</P>
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像是要嵌进骨里。我有点生气,冲着他嚷:“你不让我回家,我怎么收拾东西跟你私奔。”这回,他不再只是握着我的手,而是,把我整个人都抱进怀里……</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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