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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死了，被小妹夹在我钟爱的《三毛散文集》里。那只美丽的彩翼被夹得薄如透明，身体的各个部位却还完整无缺，所以看起来还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可能展动双翼乘风而去。
蝴蝶虽已死了，但它的美丽已被保存，已被人欣赏，它的生命已有了价值。就象手里这本书，写它的人早以死了，但这本书却已不朽。所以那个送给我这本书的叫蝶的女孩也如这本书般美丽在我心里。
蝶，其实叫欧阳蝶，是那年我在长沙工作时房东的女儿。认识她时她给我的印象并不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而是一片雪花，特别纯净，很朴素，很平凡。
碟没有工作，每天除了洗洗衣服之外什么也不用做，却不象很多千金小姐成天在外面玩乐，似乎连朋友也很少，唯一的娱乐就是看看书，连话也极少说，仿佛有淡淡地心事。几乎每天下班回来，我都会看到蝶*在顶楼的栏竿边上举目远眺。
那个时候因为我到长沙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业余时间总是会和寂寞作伴，所以我和蝶总是会在顶楼的栏竿边上相遇。彼此打个招呼，然后送上一个微笑，随着时间的飞逝，我渐渐地习惯了这种生活的规律和平淡。
后来，蝶经常光临我的房间，有时还会不着边际地聊一整个下午。其实蝶是一个很有才气的女孩，而且也有活泼可爱的一面，笑起来很温柔，也很好看。感觉就象儿时在花丛中追逐的那只白色小蝴蝶。
蝶和我同年同月出生，只比我小了三天，所以非要叫我小哥不可。在陌生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妹妹，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我愉快地答应了。那个冬天阳光就象蝶的笑容一样温柔地照射着我的房间。
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多月。
如果不是楼下杨大妈告诉我，我怎么也想不到蝶是一个病人。原来蝶早在一年前就因为生病辞掉了广告公司的工作在家养病。难怪她的脸色总是那么苍白，难怪她总有淡淡地愁绪。可她在我心中留下的笑容包含的又是怎样的坚强和辛酸！那一夜，我的眼前总有一只断翅的蝴蝶来回晃动，久久无法入睡。
蝶得的病是白血病，康复的机会不大。可我除了默默为她祈祷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只能尽量去呵护她苍白的生命，只能尽职尽责地做个好哥哥。
以后我每天一下班就回来陪蝶聊天，听音乐，去附近的公园，咖啡厅坐坐。这段时间里蝶似乎忘却了疾病带来的痛苦，就算真正的蝴蝶也没有她那么快乐，而我也因为蝶的快乐而快乐着。
转眼又是一年一度的春节了，虽不放心蝶，可面对父母一再的催促，只好依依不舍地踏上了回家的旅途。列车启动的那一刻，我发现有透明的液体滑过蝶的脸庞。看着蝶的身影越来越远，我坚强的眼眶终于忍不住溢出了泪痕。
回到家没过几天就是春节了，正月的江南虽有三三两两的鲜花盛开，却没有蝴蝶。没有蝴蝶的日子是寂寞的，而寂寞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蝶，想起她楚楚可怜地身影。
眼看着春节就要过完，眼看着又能见到久违的蝶了，心中的欣喜无以言表。不想，我正在把给蝶买的礼物装进行囊时，却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公司决定要我直接去深圳的分部接替一个同事的工作。我不得不把对蝶的思念带到了遥远的深圳。
初到深圳因为语言不通所以更加寂寞，却又不得不去忍受，因而情绪非常低落。所幸每个星期都能收到蝶的来信。信中蝶总会千方百计地安慰我，温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还寄给我一本《三毛散文集》，让我别忘了挚爱的文学。不得不承认蝶的善解人意，不得不让自己学会坚强，因为我是蝶的小哥。
有一天，蝶来信告诉我，她的身体手术后已经恢复地很好了，所以想去一些很早就想去的地方散散心，这段时间暂时不能通信了。我由衷地为蝶感到高兴。往后一个多月，我再也没收到蝶的来信。
在愚人节过后大概一个星期，因工作变动我终于回到长沙了，带着一大包给蝶准备的礼物，带着对蝶的牵挂，走出长沙火车站，还没回公司报到就急着去看蝶。穿过繁华的五一东路后，远远地就看见蝶家里那顶楼的栏竿，只是没有看到举目远眺地蝶。
蝶的父亲还是象以前一样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只是有点微微地颤抖，象是苍老了许多。我急忙向他打听蝶的消息。他沉默了许久，我看见他的脸上挂满了悲伤，然后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淡淡地几个字：“她去了”。蝶就这样走了？！我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原来蝶给我写最后一封信时，病情已经恶化，不想让我担心就故意说去旅游了。在一个星期后的病床上，蝶离开了这个没有给她多少欢乐地人间。那年她21岁。
知道了这一切后，我的大脑就象被电击中一样，整个思维都已短路。仿佛所有努力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只能让泪水绘就我苍白的面容。心中千万次呼唤着蝶的名字，可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真想知道，那个叫天堂的地方有没有另一个我，陪蝶走那条没走完的路？
蝶的父亲交给我一本厚厚地日记本和一张旧CD，说是蝶留给我的。在蝶的日记里，我知道了蝶是怎样偷偷地爱着她的小哥；知道了从开始到最后蝶都一直让我们俩的情节不脱离兄妹的轨道，只因为她早已知道自己不能陪我走更长的路了；知道了蝶日记里的小哥一直都是用戈壁滩的“戈”来代替。（后来“小戈”就成了我的笔名）
碟留给我的CD是她最喜爱的小提琴曲《梁祝》。悠悠地琴声把我心中的悲痛越积越厚，无法宣泄，于是我把写给蝶的信和着苍白的心情撕得粉碎，然后用力抛向空中，于是就有漫天的白色蝴蝶扑面而来。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蝶走进唐诗宋词，随梁祝化蝶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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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5-31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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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屏幕了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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