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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5-2 22:18
??乾隆年间的江南才子袁枚欲出任县令，他的老师问他将据何以为官，造福百姓。袁枚答曰：高帽儿。高帽者，非真正的帽子也，实乃马屁也。
素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则必有马屁。在金庸的武侠世界中，大多纵横江湖的英雄人物都是有一身好武功的。不过，封侯拜爵的韦小宝却属于很典型的一个异类，这个小哥们是靠马屁起家的。完全用的是一种有别于“易筋经”“九阳真经”之流的另类功夫：马屁经。在神龙岛上，性命攸关的俄顷，小宝最先想到的就是狠拍一大把马屁保命。如果再仔细考究一下“鹿鼎记”的细节，可以说小宝出场的时刻，必是马屁声连绵不绝的时刻。所以，有时我不免对陈近南这个所谓“为人不识陈近南，纵使英雄也枉然”的英雄感到某种程度的怀疑。按说小宝一些很直白的马屁，在这个英雄人物的如炬目光前本是没有什么市场的。可是，小宝还是能如同滔滔长江水般一泻千里。每念及此，我都觉得实际上陈近南这个人物其实在一定程度也还是有些丁春秋或者神龙教主之类的气质的。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苍蝇咋能就去叮无缝的鸡蛋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及丁春秋和神龙教主，从人性的角度来理解其爱好马屁的性格，我觉得也不算多过分。如果从现代的眼光看来，起码丁春秋也算是传媒界中的造势高手。倘若这样的人物放之于娱乐界或者出版界，搞个明星策划之类的，那至少也算是腕儿级的人物了。不过，虽则大腕，但是若比之于东方不败的“一统江湖”而言，丁春秋的重量级别明显就下降了。按我的理解，金庸的马屁江湖中，顶级的高手就属于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了。东方大教主的最高明之处，是能够以一种“大一统”的“马屁经”升华为意识形态，让所有的信众为了“一统江湖”这个最高纲领而奋斗。而至于“星宿老仙,法驾中原,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之类，则依然局限在小农经济的意识中，很是缺乏国际化的专业色彩。如果说东方不败的企业文化是跨国公司式，那么，丁春秋则是典型的个体户作风了。
马屁风格上的考究，固然看出的是一个人的思想境界。同样，马屁效果的差异，也照样可以窥探出造马屁者境界的高下。
有时候，我就觉得文人其实是最合适制造马屁的一个社会阶层。西晋时期的潘岳，也即那个过街时被妇女争相丢糖果的潘安，为了表达他对权臣贾谧的敬意，不惜以一种非常夸张的修辞方法，进行“拜路尘”。权臣的车子一动，这边的文学家立马对着车尾的尘土鞠躬作揖。当权臣坐在车子里，品味着身后一个美貌文学青年的隆重敬意的时刻，我无法想象这个权臣的心理该是泛起了何等波澜壮阔的美妙与滋润。当然，享受之后，该签的支票还是要给的。咱们的美貌文学家得到了在晋朝时应得的那份荣华。
狐狸之所以会赞美乌鸦歌声的美妙，其目的无非是为了获得乌鸦口中叼着的那块肥肉。所以，任何的马屁背后，都藏着的“一只看不见的手”，那就是利益。从这个角度而言，有马屁可拍起码也算是现实生活中的某种滋润的状态。因为这毕竟表明前途或者“钱途”拥有着光明的趋势。在这个意义上，年轻人之初初踏足社会的大多烦恼，也大多与马屁直接相关。直白地说，无马屁可拍也。所以，李白当年所谓的“行路难”，不能“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酸溜溜的感叹，原因无他，不就是没有个雪白的马屁股摆在面前吗？！
周星弛的“大话西游”成功后，一句台词在大江南北一泻千里。有时我就想，倘若将这种“李白式”的人生的苦闷交给星爷来演绎，则一定别有另一番的滋味。真到了那时，我恐怕星爷的台词就会变了：
“如果有一份雪白的马屁摆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非常珍惜，以免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马屁的话，我会跟那个雪白的屁股说“我爱拍她”。如果非要把这份“拍”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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