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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size=4>一 <BR>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累了。可能累了吧。<BR>她从床上做起来,外面是乌蓝的天。不知道是什么名的鸟,在外面叫,那叫声犹如一条游蛇,在如水的夜色中发出叱叱的响声。<BR>夜色中有一丝乌蓝的微光透过窗台,落在馨的脸上。那是一种诡异的色彩,如同泛着磷光的寒剑所特有的色调。不过宝剑的色彩该是孤傲而不群的,而夜色的光除了冷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粘稠。<BR>馨把床头的灯开了,房间里立刻成了暖色的世界。她一个人披着件紫蓝色的丝制睡衣,在房间里显得相当的高雅和美丽,就如夜色中盛开的一朵名贵的兰花。只不过,现在大概没人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在深夜中,独座在无眠深秋。<BR>可能深秋,该是忧愁的季节,可能忧愁该是深秋的夜晚。<BR><BR>二<BR>我看到馨的时候,她的目光在闪动。但是我不知道那双驻水的眸子,为何闪动的那么热烈,而又那么虚幻。那是一种漂浮的热烈,就像没有根的火焰。我只知道它在燃烧,可是为什么那燃烧里面有一种东西,根本不可能燃烧。<BR>她告诉我,她喜欢陶瓷。这个使我惊讶。为什么如此美丽的女孩,会从事了我如此陌生的职业。她大概不会告诉我为什么。只是淡淡的笑。平淡的好象那个笑是没有生命一般。又或者是有一个谁也毁灭不了的生命。<BR>我告诉她,我认为她该学画画的。她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告诉为什么,可能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是是不想说为什么。又可能根本就没有为什么,只是感觉如果是学画的,那该和我近一些,毕竟我是学国画的。<BR>她的眼光直直的落在我的脸上,我有点尴尬,于是就随便说,应该就是应该,那是一种感觉。就如感觉你该是个水要的女孩,该有水样的情怀,画才是你的方式。说完之后,我就后悔,因为我看到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变的很飘渺,飘渺中有一种燃烧。<BR><BR>三<BR>那么,陶瓷该是什么样的方式。她突然蹦出一句话。<BR>我不知道,如此美丽的女孩,为什么喜欢和我讨论如此怪异和没由来头的问题。可能,她和我一样,喜欢胡思乱想。陶瓷,陶瓷该是我这样的人的方式。<BR>那么你制作陶瓷吗?<BR>不。<BR>为什么?<BR>因为我选择了国画?<BR>那么以后我可以教你。<BR>那我叫你白瓷女孩。<BR>为什么。<BR>感觉,很多,就比如你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也很美也很高雅,但是很冷。<BR><BR>四<BR>白瓷女孩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工作台上,一团陶土被放在转盘上。手轻轻的放在上面,不经意间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BR>她总是如此,每天在工作室中制作各种风格的陶土,从早到晚,只听转盘的风声在耳边述说生活。她的生活是用如此单调的方式,构建出如此优美和高雅的艺术。只是我不知道一个人如何能作到沉沦在那旋转的世界中,用近似空灵的高度逃避内心中尘世的孤独。<BR><BR>五<BR>我从早晨醒来,开始有点想念,想念那个白瓷一样的女孩。<BR>穿过晨光的脚步,就到了她住的院子门口。在北京的老院子外,有许多胡同,她的院子也不例外。那个时候,阳光刚刚照着她那个院子的大门。<BR>胡同里,一半是阳光,一半是阴影。生活本如这条胡同,一半一半。<BR>我推开门,看到她背对着我。头扎着一块碎花布,浓密的头发如同黑色的瀑布,又如繁密的生命之根从花布下泻了下来,一直扎进如同海一样湛蓝的衣领里。<BR>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只有手在不停的勾画。那是许多凌乱而尖锐的线条和大片大片的湛蓝。这一种很奇怪的组合。用如此不同的元素,在一个白瓷的胎土上结合成一幅说不出是什么,却到处透露和谐和韵味的图画。我想这该和它的主人一样,有一种内在的空灵。那种东西是说不出来的,只被感觉,而无法用言语确切的表达。<BR>她发现我的时候,那已经是一幅成型的画。可是在我看来,似乎她还是没把它花完,也许她本来就不想把它画完。就如所有的东西都不可能有最完美的结局,所以这样的画也不能把它画的完美。留一些遗憾,本来就是一种完美。<BR><BR>六<BR>馨想起那个男孩,那个学国画的男孩,有一种东西很像海。三年前,海也学着国画,一年前他却走了,带走了画架,却没有带走和她一直作画的馨。从那以后,薪就开始把选修的陶瓷作为自己的主攻。画也只不过成了陶瓷上的一个装饰的符号。<BR>海的眼光放肆而让人感觉到灼烧。馨记得这样的眼光老是在那里失去平衡。在那个画国画的男孩那里,她的眼光也老失去平衡,可是她找不到海那种放肆的眼光。他的眼光很平淡,就如同她对他的笑容。但是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有什么难以看清的重量在让自己的眼光失去平衡。<BR><BR>七<BR>我从清晨的晨雾中穿过。路上满是如同迷团一样的行人和车辆在我身边晃。什么东西都不是真切的。这样的天气,只能有这样的效果。<BR>馨坐在桌子边,开始画画。她的笔在白瓷的表面勾画着。想起那个男孩,想起他的笑容和他说自己该是画画的。那思绪就从心中拉到了笔尖。直的短线,出现的一点弧度,接着一朵玫瑰就浮了出来。<BR>当我到达那条胡同的时候,雾气已经散了。我不记得那条胡同的名字,只记得,它在皇城根下,就在灵镜胡同的边上。<BR>我推开厚重的木门。在一声悠长的枝桠声中,阳光轻盈的穿门而过。我站在门口,看那堇色,如同水一样漫了进去。从门的底部,一直延伸到她的窗台。<BR>她听到声音,从屋里跑出来,站在房檐的阴影下。看着我。我给她一个笑容,于是她的脸上也浮现了笑容,把屋檐下的阴影笑的阳光灿烂。</FO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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