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陈洛。 遇见陈洛是在冬天,清冷的寒风,穿着毛衣的陈洛黝黑的皮肤,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和许媚一样漂亮。我喜欢穿毛衣的男生,总也期待遇见这样的男生,遇见了就不松开。也喜欢陈洛这样的男生,却无论如何也谈不起恋爱。那年快要春天的时候,陈洛和许媚谈起了像毛衣一样温暖的恋爱。我仔细算了一下,刚好是十年前。 十年前的陈洛温和帅气,浅蓝色的牛仔,棕色的系带皮靴,说起话来都有阳光的味道。陈洛对刚认识的许媚说,跟我去上海玩几天?许媚连单位的假也不请,就勇往无前跟着陈洛的运货车去上海玩了。那年的许媚才十九,扎堆的男人跟在许媚身后献媚。许媚说总是有人在街上盯着自己看,她就回看对方,还要比对方看得更认真,看到对方不再看为止。就是这样勇敢的许媚,随便一点头就跟着陈洛跑去上海玩了,没有通知任何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算一见钟情了。但在许媚跑去玩的时候,家人疯了一样地四处寻找许媚。这么个漂亮的许媚不见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恐怕就差报警了。 报警之前,许媚回来了。我常常想,如果那一次许媚没有跟陈洛去上海,是不是后来两个人就不会走到一起。也许吧。但许媚还是去了。而且许媚在家人焦急地等待中回来了。家里却炸开了锅,因为知道许媚是跟着陈洛一起去的,而且是孤男寡女。十九岁花朵一样的姑娘,好名声是要为出嫁作准备的。于是家长们轮番上阵,谗谗教诲,恋爱还早,要选择健康向上的异性朋友。许媚颇有些无辜,只是去玩,连牵手的程度都没有,怎么个个都紧张成这样。于是,愈是无辜,家长愈是恼火,坚决要“拆散”陈洛和许媚。何况陈洛,何况陈洛流里流气,不像个好男人。许媚有些泄气,想想陈洛是个不错的男生,只因为大家未遵守家人的规定,冒冒然出去晃荡了一回,就被嫌弃成这样,多少有些冤,便打定主意要和陈洛在一起,既然家人都认定了俩人是恋爱,倒不如真谈上一场现成的恋爱。
陈洛和许媚谈起了像毛衣一样温暖的恋爱。 陈洛和许媚谈起了像毛衣一样温暖的恋爱。陈洛把花朵一样娇媚的许媚捧在手心里,像花朵一样地爱着。有温暖的情话,有美丽的玫瑰,有香醇的巧克力,有浓情的拥抱。我常常偷偷想,和那样一个阳光又窝心的男生谈恋爱,一定是件很美的事。许媚说,那确实是件很美的事。 从来好景不长有,好月不常圆。既然违背家人的意愿,就要付出代价。许媚亲爱的家长们就要求陈洛亲爱的家长们拿出多少彩礼给这一对还足够年轻的恋人定一下亲事,以更加巩固双方的关系。
陈洛没有钱。 陈洛没有钱。没有钱的陈洛想从别人手里弄到钱,他太需要用钱来娶心爱的许媚了。于是,学着电影里的情节,“请”了某个人到某个地方,然后打了某个类似于恐吓的电话到那人的家里,企图弄出一笔不菲的彩礼钱。电影情节总是干净利落,陈洛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这个中细节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失败后的陈洛仓皇而逃,带着许媚。年轻的陈洛在阳光明媚的季节里,却做了这样一件并不阳光的大事。 我怀念那个像毛衣一样温暖的男生陈洛。在明媚的阳光下,高高地跳起,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着好看的光泽。只是我们都知道,那个窝心又阳光的男生已离我们远去,且渐行渐远。 许媚在某个热闹的菜市场被追踪许久的刑警发现,陈洛也被抓获。
等待是漫长的。 等待是漫长的。谁都知道。要等陈洛从牢里出来,也是漫长且煎熬的。许媚说,陈洛是为了自己才进的牢房,无论如何也会等他回来。不过三年。不过是三年,许媚说这话的时候,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每一颗都是那么地深刻和痛楚。
十年。 前几天,碰见许媚,正抱着3岁的儿子逛街,酒窝比从前更深,儿子像妈妈,眉眼里总有种道不清诉不明的活泼。 我突然又想起陈洛。
等待是漫长的。许媚不停地给陈洛写信,鼓励陈洛积极面对生活,却忘了鼓励自己积极面对。许媚在不停地遭到陈洛家人的白眼和恶语相向之后,便不再去陈洛家帮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恐怕是时间研磨了耐性,而失望远比希望更能抵达人心。
我听说,出狱后的陈洛去找过许媚。彼时,许媚已结婚。陈洛在许媚生日的时候送过一束花,没有署名。艳红的玫瑰上还洒满晶莹的水珠,回想起来,那些水珠应该就像许媚当初的眼泪,晶莹透亮,每一颗都是那么地深刻和痛楚。 许媚说,就算等陈洛出来又如何,出来后的陈洛还能像毛衣那样温暖吗?就算陈洛出来后,许媚和他见面又如何,能告诉陈洛自己还想与他继续那场像毛衣那样温暖的恋爱吗?没有如果。爱着又如何?生活依然是生活该有的模样。我们都知道。陈洛最终也结了婚,在这个城市,他和许媚都不会再有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