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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3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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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红艳在柜子里翻找,没有说话,又几个月没见面,两人没有了争吵,互相之间更加客气。齐刚帮她把被褥抱过去,换好床单就回去上网了。王红艳坐在床沿,捏捏出嫁时妈妈缝的大被子,记得结婚时花枝招展,挽着西装革履的齐刚出门,司仪让妈妈给嘱咐句话,妈妈抹着眼睛说:艳艳长大成人了。女人是感性动物,一花一叶都容易勾起回忆,想到这些,有些想哭,当时的美好希望已经全部破灭,和齐刚四年没有盖这个被子了,分居这么长时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是瞒着众人,一起上楼,分头睡觉。
齐刚从纸箱里取出烟花施放,绚丽的色彩照亮了整个院子,他高兴地像个孩子,楠楠兴奋异常,婆婆很欣赏自己的儿子,公公笑笑地看。王红艳趴在二楼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如果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变压器厂的女工或者县计生委的女干部,和他们在一起庆祝新春,那该是其乐融融的。齐刚没有错,自己也没有错,齐刚的种种不好在别人那里也许就是可爱,只是不合适。就像指挥员挥舞驳壳枪振臂高呼,却发现后面没有一兵一卒,只好硬着头皮朝幸福的山头冲锋,而对于大多数夫妻来说是携手上山。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在山顶会师,相互错过,然后就急转直下,各自冲下了山冈。
刘志军更加尴尬,无言以对。他基本上算一个循规蹈矩的男人,准时上班,尊重领导,努力工作,指导儿子学习,和老婆郑重其事地做爱。也有过漂亮女孩示爱,但都被刘志军婉言拒绝了,倒不是他没胆量,实际那样的女孩子才不会有纠缠不清的事情。只是她们要么媚俗地艳扎,要么骄傲地自恋,这就是观念的差距,所以刘志军没有发现她们的可爱之处。最可怕的是她们都有一种所谓新潮,那就是“今喜明厌”,任何男人都只能陪衬她们的潇洒。但是王红艳身上有种东西让他动心,可能是同一时代人所特有的认同感,说不准确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的确不同凡响,的确引人入胜。
齐刚以为能用自己的身体讨好王红艳,居然还要求欢,他抚摸挑逗,想让她亢奋。王红艳心情烦躁身体倦怠,无动于衷,进入不了角色。“别生我气了。”
这句话让王红艳更加生气,冷冷说:“孩子也有了,你要不要脸。”
齐刚听了停止动作,长叹一声,到阳台上去抽烟了。
王红艳挂上电话,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剩下的那点道义上的东西也已毁灭。尽管齐刚不入流,王红艳倒没有太多的嫌恶,结婚时就想得很清楚,自己能干事业,不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臂膀。结婚这几年,虽然不如人意,毕竟有了孩子,齐刚起码是个丈夫的象征,没有灵还有肉,但现在这块生活的基石却遇水即溶,让人迷惘无所依。他不知道一个女人这几年怎样独自面对黑夜的寂寞,他不知道一个女人如何把整袋大米扛回厨房,他不知道一个女人在单位受了委屈无处诉说时的困窘,他不知道一个女人做好饭后独自品尝时的孤独,他更不知道一个女人怎样打发休息日每天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四分钟八万六千四百秒的时间,而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一根肋骨。
刘志军思索了一会儿说:“可能因为你丈夫的原因吧,你对男人有些偏见,实际你们之间存在的是磨合问题,就像新车,磨合好了才能既顺溜又省油。每个人都是一个球体,要粘在一起,就要各自削去一块,这样才能粘得紧密,要不然粘在一起的就是一个点,再强的黏合剂也没用。”
王红艳觉得他的理论很有意思:“这么说我和他都是玻璃球,坚硬而且易碎。”
“那不一定,一个人注定这辈子要败给一个异性,说句不当讲的话,你们都没有遇到各自那把金刚钻。你知道你们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吗?就是你不爱他,他也不爱你,没想到我们这一代,也有把爱情和婚姻割裂开的。”
男女之间的友谊,总在暧昧中游离。彼此的沟通,让王红艳和刘志军敞开了相对的心门,就容易刮起穿堂风。刘志军有无处可诉的烦恼,比如单位的经济混乱,领导的腐败,部分人掏大钱办小事的无能,他这个财务科长了如指掌,但是位置要求他守口如瓶,原来只能无可奈何地在心里愤世嫉俗,现在却可以在王红艳面前骂娘,而她不会像妻子那样说他没涵养。更主要的,他发现自己心灵开始迷乱,行为没有以前那么成熟和冷静,他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在妻子身上没有,在那些示爱的小美女那里也没有。王红艳被冷落惯了,突然受到一个男人的关注与关心,那种感觉非常美好,也有很多话,给齐刚说不成,给刘志军却可以说,知音的感觉太强烈了,以至于她上班时都不由自主哼唱: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云依依,一声声,如泣如诉如悲啼……
接下来的几天假期,两个人就在王红艳住宅里度过,无日无夜,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相拥,就是迫不及待似的做爱。有时做饭,刘志军就从后面抱上来了,出去吃饭回来停稳车,拉着手就朝电梯跑,几乎都疯狂了。实质性的接触让语言变得苍白,也没有以前倾诉不完似的话语,就是嬉戏、高潮,像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像史前部落的原始人。原来性爱可以如此甜蜜,原来人和人如此不同,如果以前是尽义务,现在就是两个顽童一起打开了潘多拉盒子。不顾廉耻,放荡无忌,身心投入,让人充分领略了其中奥妙。
和刘志军相好,王红艳没有惭愧,和齐刚分居两年后才认识的他,并不是自己水性扬花。她也不是拘泥于假惺惺仁义道德的人,所以放的很开,爱恨分明。而刘志军除了最初的激情,对什么都是畏首畏尾,来“爱巢”也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如同活跃在大山里的游击战士,失却了原来的放肆大胆。王红艳开始推想他得到了自己,就把她和黄脸婆等同了,但从各种表现来看,他还是真正爱自己的,男人家家的,在感情这件事上总没有女人勇敢,因为感情是女人生命的全部而只是男人人生的点缀。
齐刚沉默了,陷入沉思。夫妻之爱潜伏于平实的生活、点滴的关心、眼前的幸福,只要用心感受,加上艺术化的手段来发掘和营造,就能美满,一个尺度问题,有尊重但不生分,有分歧也有让步。但是有一点不可或缺,那就是追求幸福的希望,通俗说就是觉得在一起有奔头,自己和王红艳都在婚姻的岔路口迷惘,而且预见到了前面的深渊,早早失去努力的心劲,于是路便越走越窄。
一路上王红艳都在思考着如何结束婚姻,因为这毕竟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除了自己和齐刚已经放弃,大家都在挽留和劝说,不愿意第三者插足成为婚姻破裂的主导因素,但似乎只有一个第三者的出现才能使众人闭嘴,什么性格不和、感情破裂之类的原因,都没有第三者干脆、有力。齐刚是个老绵羊,不会把那个女人端出来的,就只有把刘志军公之于众,将隐秘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一来,自己就落下了水性扬花、喜新厌旧的骂名,但比起半死不活婚姻给人的折磨,舆论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刘志军和美好生活一直在前面招手。
王红艳心中忐忑,觉着刘志军是真的要和自己绝交,一个星期的分别,谁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感情,只是一时的温暖,因而说变就变、说完就完,只要一方想要结束,另一方就要接受残酷的变迁,没有谁对不起谁,没有谁欠谁,而且无法争取,不能埋怨,也无处诉说。
刘志军也是烦乱的,起步直接拉了四档,右脚踩得太过左脚有些松动,发动机突然有了反应,车子一声嘶鸣,朝前窜了一下,随即恢复平稳。汽车朝小区大门滑去,就要回真正的家了。这次是下决心要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断绝一切,和不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了,因为那里有结婚证、有孩子、有社会舆论还有家庭责任。到了这年龄,个人的幸福感觉已经不重要,伤了谁满足了谁也不重要。不可否认,他们得到了爱情,他爱王红艳,她也爱他,但理智却一直在耳边提醒,不要离开家庭,不要离开妻子,不要离开孩子。一再的矛盾,让曾经从皇宫里偷出稀世珍宝般的窃喜,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心虚。一个男人只能对一个女人负责,那么势必要伤害另一个,也想过要对两个女人都负起责任,发现不能,双重的负罪感,难以承受,那么唯一的罪人便是自己,这样做也许太自私,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错?女人怎么会知道,男人在享受情爱的同时独自喝下了多少苦酒。记得朋友劝自己时说过的话,“要想一天不安生就请客吃饭,要想一年不安生就装修房子,要想一辈子不安生就找个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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