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口才的小男孩

慕容公子

夜色降临了，这是圣诞节前夕的一个夜晚。天很黑，下着雪，刺骨的寒冷笼罩着一切。

在这样一个黑夜里，一个可怜的小男孩在街上插着双手蹒跚地走着。他原来曾夹着一个破皮包的，不管怎样，总比什么也没拿要好看的多。而且，那样一只破皮包还不是他自己的，是爸爸用过的。这皮包因为带子已经断了，过马路的时候，为了躲避一辆飞驰的奥迪车，跑掉了。等他再回去寻时，已经被一个收破烂的抢跑了。他认识那辆奥迪，是市私法局的。他去那领私法考试资格证时，就看见过。但他不敢去找那辆车的司机，因为他不敢得罪那里的老爷们。




男孩只好插着双手走着。他是一个出卖口才的实习律师。自从实习以来，他天天在法院门口蹲着，见人就问“您要打官司吗？我的口才可好了。”可到如今他一个案子都没有接到，而且律所一分钱工资也不给他。男孩现在又冷又饿，他的脸上是一幅可怜的痛苦的表情。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在他身上、脸上和黑色的头发上，仿佛神话中的白马王子。


男孩挪不动脚了，他想坐下来歇歇。于是在海淀区人民法院对面的夹角处，他坐了下来。他把自己紧紧地缩在楼角里，他感到这样似乎好过些。街市那边飘来阵阵卖当劳和肯德基的香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咽下吐沫。肚子饿的在打鼓，可他不能回家。他的可怜的一点现金和破皮包一起丢了。再说他租的破房子在郊外，身份证和资格证都丢了，他害怕被公安当成三无人员给抓起来。他更不敢回老家，因为他是借钱来北京考试的，没有收入他无言面对父老乡亲。


男孩的手冻的有点不好使了。他哆哆嗦嗦陶出一根香烟点燃。男孩眯起眼睛，他感觉自己好像坐在暖洋洋的火炉旁边，真好啊！男孩感到从未有过的舒适与温暖。他轻轻地闭起眼睛。烟头的火燃着，火光映照的地方仿佛是一间明亮的办公室。他的脸露出了笑容。


男孩看到办公室中有一大帮人在排队，还不时地有人加赛儿。一个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的男子坐在大班台后面。那些排队的人争先恐后地喊着，“李律师，求您了，接下我这件案子吧，是200万的标的啊”。“您还是接我的案子吧，拿回钱来我孝敬您一半，那可是100万啊！”可这个被称为李律师的男子看上去好像很不屑一顾，他温和但坚定地对这群人说道，“我说了，300万以下的案子去找我的助理谈吧。。。”男孩揉了揉眼睛，忽然发现这个李律师好像就是自己。可就在这时，香烟熄灭了。男孩的眼前一片黑暗。


男孩赶紧又拿出一只香烟点燃。这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庄严盛大的法庭。比男孩上回在首都电影院看电影的厅还大。还是那个李律师，穿着黑色的律师袍，坐在审判长的位置上。大厅的下面坐满了穿着同样黑色制服的法官。有一个白头发的看上去象院长的法官向李律师汇报着，“我们审委会一致同意，就按您的意思来判。您先到贵宾休息室休息，我一会儿就把判决书给您来。”就在李律师伸手去接判决书的时候，香烟又熄灭了。男孩眼前又弥漫着黑暗。


男孩赶紧把剩下的三根香烟全部点燃。这时，天空闪过一颗流星，随流星飘然而至的是一位美眉。男孩使劲擦了擦眼睛，天！原来是他在坛子中垂涎已久的那位美眉。美眉红着脸，羞涩地吻了一下他的前额。然后美眉一挥手，梨花般地闪现出论坛中全部的漂亮美眉。她们都亲密地偎依在他的身边。他潇洒地从口袋里陶出十几张信用卡，不经意地把它们分发给每一位美眉。然后他朝路边招了招手。不一会儿他的黑人司机roi开着一辆加长的林肯靠过来。他又陶出一张信用卡递给roi，“人多坐不下，你马上再去买一辆加长卡迪拉克来。我带最漂亮的那几个先回别墅去”。
　　



这时天空又闪过一颗流星，想不到他的老祖母来到他的面前。老祖母还是那么慈爱地伸出手来拥抱他。“小住子，跟奶奶走吧，跟奶奶到天堂去吧。”男孩一把搂住奶奶，“奶奶，还是你留下来吧，在天堂还有上帝管着我，在这都是我说了算，不信你问她们，地球人都知道。。。”


第二天早晨，在收容所里，盲流们发现了蜷缩在角落中的男孩。他面颊红润，脸上浮现着快乐的微笑，手里紧紧握着5根烟蒂。盲流们很难理解他的笑容，因为他们无法得知，他是在美梦中被当成三无人员抓到收容所来的。




这个圣诞节就这么过去了，男孩还要继续去法院门口蹲点。他仍旧操着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您要打官司嘛，您雇我吧，我的口才可好了。。。。。。” [em12][em15][em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