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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铺开一张稿纸,不断地用牙齿磨啃着木制的铅笔,起初想用一种煽情的手法开头,想想又觉得不妥,琢磨着一种类似Cool的手笔,可又不合我的性格。
如果要我结合现实介绍的话,我还可以这样写的:
“我目前单身,有两个哥哥,家旁还养着三只狗,每天还没到四点种就会叫,因此在早上的课上起码有五节会打瞌睡,成绩还算不错,都在六十分以上,一个星期七天都要徒步上学,久而久之就纠正了八字脚……”
唔——还有……还有什么呢?
嘿,我想到哪儿去了呢?
我拍拍脑袋,告诉自己这是私人秘密不得外泄。同时也在绷紧神经试图弹奏一曲潇洒,可后果则仿若拉锯一般。
大概是到了十点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成这300字的“文稿”,能计得清清楚楚是因为我临时把原稿纸当成了信纸使用。
我自有揶揄的道理,因为我不是班上那些专门为了博取女孩欢心而随身携带信纸的男孩嘛。
如果我是,那也只会把它们用在迫于眉睫的事情上,
例如体面的检讨书;奢侈的厕纸诸如此类。
还好,寄信途中没出啥意外。
不过就是走错了路去了电子游戏室,好不容易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能全身而退。
展转到了邮局,我念叨着“哈利路亚”
其实“阿弥陀佛”更顺口,只是因为阿明的关系我承诺过再不信佛了。
加上我从未有过真正的信仰,参拜与祷告的仪式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值得去相信的应该是自己的心,那里面锁着的并非是神可以给予的答案。
心是枷锁,思想才是钥匙。
有的人心悸于赤裸裸的答案,闭着眼开锁,却不料钥匙插反了,
开启了一道虚幻的门。
门里五光十色千姿百态,却诚然不真实,
往往在不真实之时,神就会被虚构渲染出来供奉。
所以我不敢闭上眼,眼看信封吞没在邮筒里面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那种因麻痹而颤抖激起的涟漪丝丝缕缕地在动荡,把我的心訇得空寥沉寂——余音袅袅。
的确没有夸大,因为在回来的路上我再次走错了路,
不是游戏机室,而是——“藤萝”
藤萝的生意一向很红火,因此梦翘姐常常忙得分身乏术。
且要适应不同顾客的口味不是一时三刻的表面工夫就可以掩饰过去的。
扎起长辫子的梦翘姐显得更有朝气,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年轻人!
我想她大概是不会发觉我存在的,可出乎意料的……
“君诚,梦翘姐忙,自己找位置坐吧。”
我的心刹那间一阵温暖,自六神无主后这是唯一涉及的滋味。
我想这些年来我的书是没有白念的,圣贤教导我们受人滴水之恩,必作涌泉相报。
“梦翘姐,我来帮你!”
原来从未尝试过打工真不晓得竟这是如此的“痛快”!
将我此刻的心情剖析做具体诠释再概括起来就是:
痛并着快乐。
没有什么深刻的寓意,
痛是瓦碟子摔下来砸了脚趾,奇迹的是碟子竟无“哐当”,有空得叫老妈批发几打回家才行。
而快乐的则是碟子砸的不是我的脚趾。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梦翘姐叫我去柜台收钱。
嘿,收钱嘛,这个正点是我的兴趣。(别误会我是专收保护费的,我指的是人各有志嘛)
“小朋友,买单了。”他掏出钱包。
我只瞥了一眼,就确切判定得出是首号猎物——身形庞大、西装革履、皮夹丰厚。
“哦,一共12元。谢谢!”
“什么?”他停止数钱,中指和食指恰好夹着一张百元大钞。这使我更加认为自己的做法是英明的。
“先生,没听清楚吗?一共是12元——人民币。”我说得很从容,还在他眼前比画着手势。
“我才吃了一碗牛肉面啊!”他肥墩的脸上渗出了汗珠,令我觉得反感——多半也是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
“对呀。”我拿出餐牌,点给他看“牛肉面,3元……”
“没错,就3元嘛。这孩子,真是的……”他又开始数钱了。
“先生,单纯的牛肉面是3块错不了,但……你那碗面是牛肉剁猪蓉,两勺精制花生油,汤底为鲜虾仁拌不含人工色素的精料炮制而成,外加葱白三根,粗蒜两钱,酱油等等。这么美味可口令人精神振奋的集锦食品加起来算已经是会员价了!”
“喂,喂……你说那个虾仁,我怎么没见到?”
“磨粉了你还想见得到吗?先生你真会开玩笑!”
“好家伙,就当我服了。下次我来时给我一碗普通的就好,记住了!”他还我一个咬牙切齿。
“欢迎下次再光顾!”我摆出一个标准式的“国泰航空”。
相信大家有看港台节目,国泰空姐的素质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忙了五个多钟头终于到了打烊的时间,我仿佛还有点意犹未尽。
“君诚,今天成绩如何?”梦翘姐一副倦态,真替她那花容月貌感到惋惜。我斟了一杯茶递给她。
“嗯,等我核算一下……哦,共计1245元。”
“什么?!你再、再说一次。”梦翘姐差点喷茶。
“1245元,有什么问题吗?赚得太少了?”我试探着问。
“是计错了吧?平时店里只收三百多,别哄梦翘姐了。”
我没辩驳什么,只是把一沓钞票扬在手中。
梦翘姐当场就晕倒在桌面上。.
“藤萝每天都很兴旺,梦翘姐为什么不雇一两个工人来帮忙呢?”
“我这小本经营还雇用工人?不被别人耻笑我还怕没足够的钱给工人出薪水呢。”她一脸窘色。
我明白,生活趋人现实!
“我可以帮忙的!只要你不嫌弃。”
“谢了,君诚。学生作业量繁重,不麻烦你了。”
“你既然答应了,我也不介意。”
“那,琼姨那边……”
“放心吧,不会出什么茬儿的!”我借用戏剧中奸角的对白。
“呵呵……”
再一次银铃般的笑声。
“君诚,信寄出去了?”看来她还是念念不忘这事。
“嗯,寄出去了。”我把嘴巴埋在杯子里,咕咕噜噜地吹嘘。
“好了,好了……”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喔,没什么……我是说你红鸾星动了,可喜可贺啊……”
“哈,哈,哈……”由于神经过于冲动导致脸部肌肉抽搐。
“饿了吧?梦翘姐煮东西给你吃!”
乖乖……噢,不!是怪怪的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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