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绰与天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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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奇的天台山，人文底蕴深厚，名人足迹遍布，东晋的孙绰（公元314—371）就是其中的一位。孙绰是山西太原中都（今平遥县）人，出身于世族官僚家庭，是西晋文学家、诗人孙楚之孙，他的家族在西晋末年到东晋初年迁居会稽（今浙江绍兴）。孙绰虽然博学多才，书文俱佳，交游广泛，但与许多汲汲于功名的读书人有所不同的是，他生性喜好山水，并不醉心于做官。年轻的孙绰住在名士荟萃的会稽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游山赏水访友，自得其乐，过着闲云野鹤般潇洒自如的生活。

　　然而，那种逍遥自在的生活，孙绰并没能一直过下去。当时的征西将军庾亮主动请他出山，让他担任参军事之职。庾亮是东晋时期的一个实权人物，既是政治家，又是文学家。参军事即为主帅的副手或高级参谋。换句话说，孙绰做了庾亮的秘书。庾亮后来转任丞相参军，被封为都亭侯。这样孙绰也就时隐时官，仕途也算顺畅。他后来担任了章安令，此后不久又被征诏为太学博士，升为尚书郎。之后历任建威长史，右军长史、永嘉太守、散骑常侍领著作郎等职，官至廷尉卿。

　　孙绰是文学大家，其玄言诗在当时颇受推崇，系当时诗坛领袖之一。孙绰在年轻时就因文笔优美而出名，一些名流去世后，其家属往往特地请他撰写碑文，以此为荣。在当时的历史舞台上，他与谢安、王羲之等是绍兴文士集团的重要成员，堪称一时名流。他的著作有《论语集解》、《老子赞》、《喻道论》、《游天台山赋》等，后人辑为《孙廷尉集》。当然，孙绰最了不起的传世之作是《游天台山赋》。据《晋书·孙绰传》记载，孙绰写成《游天台山赋》后，拿着文稿对他的朋友范荣期说：“卿试掷地，当作金石声也。”因为写了“掷地有声”的《游天台山赋》，孙绰的名字从此经常与天台山相联系。在南朝梁武帝的长子萧统组织文人共同编选的《文选》一书中，就已经选入《游天台山赋》一文。《游天台山赋》在《文选·游览赋》中与王粲《登楼赋》、鲍照《芜城赋》并列,在当时影响非常大。

　　孙绰是书法大家。晋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年），王羲之、谢安、支遁等41人，“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饮酒赋诗。这次盛会上，孙绰与其兄孙统各赋诗两首，孙绰还被推举撰写《兰亭集诗·跋》。王羲之所作的《兰亭序》光彩照人，千古流芳，可惜孙绰的《兰亭集诗·跋》却鲜为人知。但从古人评价孙绰“工书法”以及兰亭盛会书法高手云集而请其作跋的情况来看，他的书法在当时很得大家认可。

　　孙绰更是一位思想大家。在中国佛教史上，他第一次提出了“周孔即佛，佛即周孔”的观点，明确表达了儒佛一致的观点。这在当时儒佛激烈相争的情况下，真是旗帜鲜明、振聋发聩之论。他的儒佛一致论，对于推动儒佛相融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在他的论著中，他把儒、佛、道相提并论，阐述了三教融通的思想。在《游天台山赋》中实际上把天台山已经写成了三教融通的一座山。也许，天台山正是他心目中佛、儒、道、玄大融合的名山，是一座思想高山，心灵圣山。

　　在《游天台山赋》中，孙绰提出天台山之所以未被列为五岳之一，是因为地处偏远，交通不便，不为人知；如果早一些为人所知的话，五岳之中天台山可能就有一席之地。他把天台山与五岳相提并论，称天台山为台岳。他在赋的开头所写的“天台山者，盖山岳之神秀者也。涉海则有方丈、蓬莱，登陆则有四明、天台。皆玄圣之所游化，灵仙之所窟宅。夫其峻极之状、嘉祥之美，穷山海之瑰富，尽人情之壮丽矣”这段话，被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墨客广为引用。天台山的“佛宗道源，山水神秀”之说，可以说肇始于此。毋庸置疑，《游天台山赋》是天台山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游天台山赋》也大大影响了天台山文化。

　　在探讨的关系时，有一个问题应当重视。天下名山大川众多，佛教天台宗的实际创始人智者大师，为什么选择天台山作为他修持讲经、建寺立说之地？司马承祯为什么不远万里到天台山修道？李白、孟浩然等一大批唐代诗人为什么先后跋山涉水来到天台山？寒山子为什么最终选定天台山为隐居之地？笔者以为，天台山之所以如此引人向往，除了王子乔在天台控鹤升天、刘晨、阮肇天台遇仙等一些优美传说以外，其中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天台山优美的自然风光和深厚的人文底蕴。通过《游天台山赋》的传扬，在当时及以后一个时期都具有很高的知名度和吸引力。

　　可以推想，晚于孙绰200年左右的智者大师，应当读到过孙绰的包括《喻道论》、《游天台山赋》等在内的著述，对其儒佛一致、三教融通的思想有所了解。佛教天台宗把佛教的基本教义与儒家基本思想相结合，从儒家、道家中吸取了大量的思想元素，这不能不说与孙绰的思想极为相合。

　　晚于孙绰数百年的李白、孟浩然等一大批唐代诗人，先后参访天台山。他们在诗中许多地方直接引用了《游天台山赋》中的词句。李白在《天台晓望》一诗中有“门标赤城霞，楼栖沧岛月”之句，其中“门标赤城霞”一句，与孙绰《游天台山赋》中“赤城霞起而建标”几乎如出一辙。孟浩然诗中有“吾友太乙子，餐霞卧赤城”、“高高翠微里，遥见石梁横”、“坐看霞色晓，疑是赤城标”等句，隐约可以看出《游天台山赋》的影响。此赋对后世影响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说到孙绰与天台山，有一个问题不能回避。那就是孙绰是否真的到过天台山，他的《游天台山赋》是仅仅对着图凭想象而作，还是实地到过天台山后再细研天台山图作成此赋？对于这一问题，历来有两种说法。有人认为《游天台山赋》不过是孙绰对着天台山图而作，并未实地到过天台山；不少学者认为孙绰是到过天台山的。

　　笔者认为，从以下几个方面看，孙绰应当到过天台山。

　　首先，从孙绰写作《游天台山赋》的时间看，他应当到过天台山。据孙绰研究专家赵莉考证，《游天台山赋》写于永和十一年(公元355)前后，离兰亭集会的永和九年只差几年左右。永和十一年，王羲之辞去永嘉太守，担任章安令的孙绰转任永嘉太守，所以孙绰有游天台山的时间与可能。与孙绰交好的王羲之是到过天台山的，不仅留下了跟白云先生学习书法的传说，也留下了“独笔鹅”、“墨池”等遗踪。

　　其次，从孙绰的个人经历看，他应该到过天台山。孙绰“居于会稽，游放山水十余年”，后“补章安令”，再后来又曾担任永嘉太守。孙绰长期生活在会稽，并且游山玩水十余年，而会稽又离天台山很近。这样一个热衷于游山玩水的人，做章安令时天台山是其下属之地，做永嘉太守时从会稽到永嘉必经天台地界。在此情况下，他是不太可能不游览天台山的。游览天台山，于情于理都属正常,不游览反而让人觉得难以理解。

　　再次，孙绰在《游天台山赋》中写到的许多景点，足以证明他到过天台山。比如写石桥，明薜应旗《桐柏山志》载：“有石梁架两崖间，龙形龟背……桥势峭峻，过者目眩心悸。孙绰《赋》‘跨穹窿之悬磴，临万丈之绝冥’，即此也。”要不是实地察看亲身体察，光凭一幅黑白线条抽象的天台山图，很难想象能作出如此让人如临其境的生动描述。《游天台山赋》中有“济楢溪而直进，落五界而迅征。跨穹隆之悬磴，临万丈之绝冥”之句，显然是在告诉读者作者是从楢溪进入天台山的。古人上天台山，大多是在欢岙沿着楢溪行至山麓再上山的。再如对于赤城山与桐柏瀑布的描述，《游天台山赋》中“赤城霞起以建标，瀑布飞流以界道”之句，实为脍炙人口之佳句。高汉先生曾写到他在读小学时学校东门外墙上嵌着一块石碑，上面就刻有此句。

　　最后，从《游天台山赋》这一题目来看，孙绰应当到过天台山。《世说新语》提及此文时，只说“天台赋”，《晋书》中说到此文时，是说《天台山赋》。昭明太子编选的《文选》中，题目明确标为《游天台山赋》。既然题目中就标出“游”字，孙绰是否到过天台山就毋庸置疑了。从以上四点分析，孙绰实地到过天台山是毫无疑问的
梁立新

江浙沪

天台山顶

哎，说那么远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