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寿星

赖脯鸡娘

闲话寿星
　                    刘绍宗

　　据说，某次一个小太监把慈禧太后御座旁的一尊寿星玉雕碰到了地上，老佛爷大怒，降旨要处那小太监以重刑，那小太监正好和慈禧的亲信李莲英有什么瓜葛，于是李莲英就给他缓颊，说道：“老佛爷息怒，这是好兆头。”慈禧问道：“寿星倒了怎么还是好兆头?”李莲英道：“那寿星是天上的神仙，在人间也被供在桌上，下不沾地，这回滚到地上，正好应了老佛爷与天地同寿，岂不是好兆头?”慈禧听了笑逐颜开，非但不再处分，还赏了那“猴儿崽子”一锭银子云云。

　　这传说的真假，可置勿论，但旧时玉雕、磁塑、绘画的寿星像，确是随处可见的。通常是福、禄、寿三星连在一起，但老人所欣赏的，大抵是寿星。额头高耸着皱纹——俗称寿星纹——的肉团，拄着仙鹤柄的拐杖，手里捧着寿桃，神态傻乎乎，憨痴痴的。有的画像上，他骑着梅花鹿。在神魔小说《西游记》里，这头鹿还变成道士，带了它的干女儿小狐狸精去迷惑了比邱国王。至于寿星老头自己，在《西游记》是多次出场的，蟠桃会上有他，五庄观倒了人参果树，孙行者还求他向镇元大仙说人情，并被猪八戒嬉弄了一通。看来寿星的脾气极好，心宽体胖，所以活得寿长。

　　寿星作为三星之一，出现在神仙故事里，不知起于何时，明代的《三教搜神大全》以前，道家书里似乎找不到记载。但是“寿星”的名称，却是古已有之的，那是指天上的老人星。《尔雅·释天》：“寿星，角亢也。"郭注：“数起角亢，列宿之长，故曰寿。”《史记·天官书》：“狼比地有大星日南极老人。”正义：“老人一星在弧南，一曰南极。”唐李淳风《观象玩占》也说：“老人一星弧矢南，一曰南极老人，主寿论，一曰寿星。”难怪《封神榜》里描写和元始天尊在一起的南极仙翁，模样就同寿星一样，原来本来就是一回事。

　　老人星，其实就是天文学的龙骨星座，这颗星的西文名为Canokus，为一等星，光度较天狼星稍暗，距天狼星南约三十六度，每年只在二月前后在前方地平线附近的天空出现，人们能见到的机会不多。神仙故事中的寿星，只是利用这颗星的名字生发创造出来罢了。

　　画像和塑像中的寿星，当然是根据人们习见的那种长寿老人的模样想象出来的。寿星捧着的桃子，显然又和西王母的蟠桃有关。据《渔武故事》，这种桃子三千年结一次果实，也是寿命最长的桃子。至于寿星手里的拐杖，则又是这位神仙所骑来云游四海的仙鹤的化身。神仙故事里是经常有拐杖化为龙凤鸿鹄，供仙人乘坐的。寿星的拐杖柄中便是鹤形，《封神榜》中和南极仙翁不离身的小道童便叫白鹤童子。拐杖是随身带的，旅行时又化为坐骑，这正是白鹤童子的写照。它和假洋鬼子的哭丧棒，亦即西方绅士的Seick大不相同，是可以为人扶持，使人健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