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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上帝睡着了(中国第一部女同玄幻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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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26 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洛紫凝  </P>
<>上帝睡着了</P>
<>
  这篇故事我不知道要写多久,但我已经厌倦了以第几章第几章来命名,所以,估且原谅我以26个字母来计算章节吧。
  我曾一度怀疑过我的一位同学,觉得她是同性恋,因为她总是爱看同性恋的书,所以,她找我吃饭或是别的什么我都是不敢去的,可是我现在准备写一部女同的玄幻小说。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她的时候,她很高兴,说,阿紫,你终于明白什么是爱情了,正因为是同性,所以她们才爱得那么不易与认真。
  听她这样说着,我的泪就滑了下来,心里有轻微的疼,却疼的绵远悠长,疼得一生一世。
  我准备写这个故事,放下其它的一切事情,不过我不是同性恋,也不是金庸笔下对爱情愤世嫉俗的阿紫……
  
  A、
  人都是孤独的,所以才会有深夜时在酒吧里媚人的女子,也会有在大海中沉睡就一睡不起的人,我也是如此的一个人,常在深夜里买醉,可是没有男人会对我不轨,因为我像一个男人。
  小时候,爸爸想要男孩的心态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听说妈妈怀孕后,他好汤好水地侍奉着,直到产房里妈妈生下我。
  “该不会是被人抱错了吧?”奶奶抱着裹在包袱里的我皱眉。
  “是呀,会不会?”爸爸皱着眉去找护士理论。
  护士无奈,本来就是一个女孩儿,让她去哪儿找个男孩儿来换?
  生下我的当天,爸爸都没有去送饭,妈妈饿了一天。
  在我四岁时,他们吵了一次很厉害的架,甚至连烟灰缸都用上了。妈妈夹着手站在床上骂,爸爸一气抓起烟缸扔过去,妈妈闪得快,没有打到,不过妈妈说,“阿紫,你好好看看,这个你叫爸爸的男人曾想过要害死你,他在你没有出月子时用卫生球塞在你的屁眼里,你差点就死了,要不是我……”
  妈妈的话被爸爸打断,又一阵乒乓地响。
  四岁的我似懂非懂,可是我仍不相信妈妈所说的话。
  吵架时,爸爸摔坏了一只水晶质感透明度非常棒的杯子,那是妈妈最喜欢的,妈妈无力地坐到床上掩面哭了起来。
  我也很伤心,悄悄将地上的玻璃屑捧了去邻居家,亮亮正在玩积木,我说,“亮亮,有没有胶水?我要把这杯子粘粘,你看,都破了。”
  亮亮是个很爱干净的男孩子,同时他也很喜欢做手工劳动,一听到我这么说,他立刻欢天喜地从他父亲那红榉木的书柜里将胶水拿了出来。
  我们爬在他家的地毯上,小心翼翼地做着手工劳动,四岁的孩子能做得了什么?那只杯子被我们用强力胶粘了个乱七八糟。
  “阿紫,你去洗洗吧,里面全是胶水,不能喝水了。”亮亮瞪着一双眼睛坐在地上。
  “好!”我欢天喜地跑去水笼头边清洗。
  澄清的水灌进去摇了摇再倒出来,这杯子竟然和新的一样,没有缝隙。
  “亮亮你看!”我高兴地大喊。
  亮亮也急忙从地毯上爬起来和我一起跳着脚拍着手笑。
  当我把这杯子给妈妈时,妈妈问我哪里得的,我说我粘的,妈妈只当是我拿了她的钱给她偷偷买的,没有再问什么。
  许多的事情都很奇怪,例如我想早上六点钟起床时,已经停摆的钟表就会在第二天六点时敲响六下,然后再悄悄地将时间停驻,直到慢慢蒙上一层灰。
  再例如,我想喝咖啡没有勺时,一把小勺就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有时甚至还会跳着舞搅匀我杯里滚烫的咖啡。
  这些事情我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我也知道这是说不得的,所以,当我长大后,有一天亮亮问我,“那杯子你当年是怎么弄的?”
  我笑,“重新买了一只。”
  当我把这往事通过电脑一字字地敲给电脑另一端的明雪时,明雪笑,真的假的?若你说的是真的,我想你一定是天使,上帝派来我身边降我福泽的。
  我无力地笑,明雪,我可以到你的城市吗?或是你来我这里,我很孤独,需要一个人来陪。
  电脑那端的她沉默,良久,她发来一张照片,她的照片,长发的她笑时一双眉眼弯弯,皮肤很细腻,通过镜头,我甚至能看到隐隐的光泽。
  很清纯。我点头。
  你来吧,坐火车来,就在西藏的前一站。她下线,企鹅变灰。
  至今我仍不知道她要我下车的地方是哪里,叫什么名字,那样清清爽爽绿树高山的小镇,当我多年后多次坐火车去寻时,就那样消失了,连带这个叫初明雪、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美丽女人。
  
  快到站时,我给明雪打电话,凌晨的火车里,有人刷牙的牙膏味飘进我鼻里,让我一阵阵地恶心,谁知电话那头的她直接将干呕的声音让我听,我愣愣地听着那边的声音,直到火车到站,一下车就看见那个长发的女孩子虚弱地靠在站台上。
  她也看到了我,但是我们都没有出声,我将唯一的那只旅行包丢在地上,然后抱着双手望着她,她伸手将被风吹到眼前的发抿到耳后,露出白白的颈子。
  有个男人走过来,“小妞,借个火。”
  我笑,她不会有火的,这样的女子,身上怎么会有火呢?
  谁知明雪清清地笑,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只火机,可是风太大,怎么也点不着。男人将自己的手捂到她手上,趁机摸索着,我不耐,过去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轻轻一口气吹过去,火机没有按下就窜出高高的火苗,一下烧燎了男人额前的发。
  “抽啊,你不是要抽烟吗?抽啊!”我咬着牙。
  “不抽了,不,不抽了!”男人望着母狮一样的我后退,然后拔腿就跑,我却在他屁股后点了一把火,一阵肉味飘了过来,我开心地笑,“看,这男人怎么就那么不小心,竟然火烧了自己的屁股。”
  明雪也笑笑地应,“是啊,真是傻瓜!”
  我们在一家早餐店里吃过早餐后径直回她的家,打开门,我像进了自己的家,把行李往地上一扔就跳上了她的床。
  她笑闹着冲上来揉我的头发,“阿紫,你跟我想像得一样呢!”
  “你想像中什么样?”我坐起身,一抚自己已然乱了满头的短发。
  “短头发,不修眉毛,英姿飒爽。”她看着我笑,手里已经在剥一只大大的沙田柚。
  “你是说我像男人?”我坐起身,掏出一枝烟来点上,吞吐的烟雾里,我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久违了的温暖就这样袭上我的心头,虽然陌生,我却觉得这里就像我的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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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6 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B、
  明雪的厨艺常受到我的赞扬,在现代的社会里,越流氓就越显得另类,所以我偶尔会说那种带着脏字的话,例如现在,我这样表扬道,“明雪,你的厨艺真他妈没得挑!”
  话刚说完,我的手就让碗沿给烫着了,我急忙缩回来朝上面吹气,凉凉的,疼痛感立消。明雪不知道我这人“奇怪”,还以为我的手疼,就笑笑,夹了满筷子的菜给我。
  “阿紫,这些年你都是怎么生活的?竟然有许多常识你都不懂!手被烫到了就赶紧捏着耳垂,那样就不疼了。”阿紫拿着筷子望着我,眼神清澄明亮。
  我无所谓地耸肩,“没事,反正我吹一下就不疼了。”
  饭后,我们俩赖在沙发上看电视,因为意见不同,很快就打成一片,我必竟是客,最后我悻悻地将摇控器摔在得意的她手里。
  她卧室里有一把吉它,我第一天来时就惦记上了,趁她看电视里的肥皂剧时,我去她屋里把它拿了出来。
  轻试一下弦,手法已经生疏了,却仍然能弹出一些曲子。
  我点了烟将烟叼在嘴里,坐在沙发的抚手上眯了眼睛轻轻地弹,烟雾将整个屋子染蓝,淡淡的颜色,好像梦境。
  嘴里含了烟,就开始吐字不清,但我仍故意唱着她听不懂的歌,像个落魄的艺术家一样打了条领带,再假装太累而松松地挂在脖子上,衬衣解开两个扣儿,锁骨铮铮。
  明雪不耐烦地回过头来,看到我这样时却愣住了,大眼睛眨了眨,似秋水。
  她的眼睛让我惊艳,也有某种程度上的害怕,烟从我半张的嘴里掉下来落到腿上,一疼,低头时就已经有一个烟圈在腿上血肉模糊了。
  “呀!”她惊呼,急忙抢到我身前。
  我疼虽疼,但仍咬紧了牙笑。
  “干嘛这么紧张?我没烧坏你的沙发,它是纯皮的,烧坏了我可赔不起。”
  明雪不说话,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我无奈,这小妮子再这样找下去我非皮烂了不可。
  随手一指电视柜下面的格子,“是不是在那里?”
  她扑过去,笑逐颜开,“对对对,真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药箱。”
  虽然这是个问句,但她却用了一般陈述句的形式,小时候的语文老师讲过,有人用一般陈述句来说话时你大可以不必理她,她只是自言自语。当时,我还曾深深地怀疑过这句话,但现在我却深信不疑。
  她转头清理我刚才折腾一地的烟蒂时,我疼得呲牙咧嘴,恨不得她能立刻消失在我的面前,这样我就可以再一口气吹过去,伤口就不会火辣辣地疼。
  明雪转头,“干嘛用一副希望我快点走开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不骗人,所以你也大可以大方地想怎样就怎样!”
  我一听眼睛立刻一亮,当着她的面解开腰带脱下西装长裤,只留一条蕾丝花边的内裤和瘦瘦的腿。
  “你!”明雪语结。
  “太疼了,你不会等到我的肉烂了才想起烫伤后要降温吧!”我没什么不妥地坐下,将掌平放在伤口上方。
  明雪好奇地凑过头来看。“让我看看你究竟是怎么制伤的?”
  “好啊!”我得意。
  小时候我对别人说我有异能没人相信,如今一个通过网上认识的我小说的读者竟兴致勃勃让我表演给她看。
  闭上眼,掌心渐凉,可是凑近伤口时,预期的凉意竟没有来。我惊诧,睁工眼,明雪正好奇又无辜地看着我。
  我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于是废废地坐在沙发上狠抽着烟。
  “或许是因为我的问题?我看着你,你太紧张了?”明雪找着理由。
  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因为紧张,可是其它的原因我也说不上来。
  “天不早了,睡吧,明天你还要工作。”我嘴里叼着烟一把抓起自己的长裤走回房间,身后的明雪,脸上的表情模糊,让我辩不清那是些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再试了试竟然还是不行,我索情坐起身低声诅咒着。
  打开电脑,明雪竟然也在线,侧耳细听,她房间里传来轻轻的却又噼哩啪啦的打字声。
  睡了?她问。
  睡了的话还会在这里吗?我发了一个笑脸符号。
  在干什么?喝茶?她打了一长串的问号。
  没有,我从不喝茶,只抽烟。这次我没有任何的情绪显示图案。
  为什么?她像个好奇的孩子究追不舍。
  因为茶是个绝色的东西,我沾了它就是对不起它,平时就算是有茶,我也最多趴在它的衣服外边看它在沸水里挣扎,也看它究竟有几起几落。我又发了个笑脸符号。
  你觉得它像人生?
  不,像闹剧,热热闹闹地被煮开,却又冷冷清清地被留下来。我在这边叹气。
  明雪那边再没有动静,好一会,我的房门被轻轻打开,这个精灵样的女子捧了一壶茶走进来。
  “我喝你看,你还可以抽。”她笑,笑脸隐藏在黑发后面。
  “怎么抽?”我来了兴致。
  她从胸罩里掏出一沓旱烟纸,那一瞬间的动作让我想起了妓女,不过她却又比妓女纯情得多。
  陶罐里的茶叶正静静地睡,她纤巧地以指嗟了一小嗟放到旱烟纸上慢慢铺匀,再细细卷起,以唾沫沾了边封底。
  递到我手里时,那小小的茶叶烟卷精致得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她慢慢点亮打火机,屋里的黑暗一下被驱逐,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发现了她眼睛中的眼睛和壶里嫩绿的正上下翻滚的茶叶。
  生平第一次抽了用茶叶卷成的烟卷儿,味道很怪,却透着清香,就像初明雪,外表看似纯洁,其实内心深不可测,有那么一会,我甚至觉得我不该来这里找她,就像是一个上好了发条的命运,单单等着我来找到她后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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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6 16:08 | 显示全部楼层
C、
  明雪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那么温柔,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拨动我僵硬的心弦,颤颤间,我觉得她很美,真的很美。
  她很爱吃柚子,也很会挑柚子,总能在商场里一堆堆的柚子里挑出皮最薄最甜的,这一点,就连“奇怪”的我也对她佩服不已。
  在电脑前写累了字,我轻轻叹息着踱到客厅,她正在仔细地剥着柚子外那层半透明的皮。今天的她显得异常地沉静,不笑也不说话,我坐到她身边歪着头看她。
  “哟,怎么了?谁欺负你啦?”
  “你不是有异能吗?你该知道。”她软软地丢过来一只钉子,我讪讪地。
  将手抚在她的额上,我读着她的心事。
  她爱着一个人,看不清样子,但她的心事不是为了这个人,而是为了一个清楚印在她脑子里的男人。
  男人与她一起看海,意气风发,可是男人却仍告诉她他很孤独,说这话时,眼里是起伏的海水,明雪望着他冷笑,孤独吗?那证明给我看。
  几天后,男人被海上的渔船发现,泡了水,真个人都发胀起来了,像只充气气球,连样子也变了,还有一种尸臭味。明雪去看他,然后喃喃地说,你果然是孤独的,我相信了。
  不可置信地拿下手,我不禁疑惑着,这女子究竟是有怎样的铁石心肠。
  明雪看着我的表情苦笑,我说,“你这么漂亮当然会有很多人追,有男朋友了吧?”
  她摇头,我不解,她望着我的眼睛,良久后才开口,“我没有男朋友。”
  “怎么可能?”我夸张地大笑,直到笑出眼泪。
  “真的,我不喜欢男人。”明雪看着我,眼波灿烂。
  我一下子呆住了,虽然在此之前我曾玩笑地在心里认为她是同性恋,可是事到临头我却仍是仿佛被雷劈中一样地呆住了。
  明雪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趁这个机会,我仔细地观察她半垂的眼睛,但是那晚在打火机的光亮中见到的眼中眼却不见了,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明雪抬头,遇到我的眼神时她原本清澈的眼神蒙上一层雾,“你怕不怕?”
  我轻吐了一口气,点燃一枝烟往沙发背上靠去,“怕什么?”
  “我是同性恋啊,跟我住在一起,你不怕吗?”
  “不,你是你我是我,你爱你的女人我爱我的男人。”
  要真说无所谓那是不可能的,第二天我就带回来一个男人介绍给明雪认识,当明雪听到他是我男朋友时,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愤怒,但立刻她又笑脸相迎,好酒好菜地招待。
  男人走了,我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摇啊摇,她抱着双臂站在门外看着我。
  “喜欢这里的环境与气候吗?”
  “喜欢。”我老实地点头。
  “喜欢我做的菜和汤吗?”
  “喜欢。”
  “喜欢我吗?”
  我一楞,没有说出喜欢,停下了躺椅的摇摆动作,我静静地看着她,发现她真的很美,我不想伤她的心,但我也不想成为一名同志,于是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往屋里走去。
  我不知道明雪是做什么工作的,反正她整天在家,不见她工作却总也有钱买我想吃的东西。我有时有钱,有时又没有,所以大部分的时间总是她在救济我。
  饭桌上,她总是将肉夹到我碗里,说,“阿紫,你真的太瘦了,你说除了写字你还会做什么呢?”
  她的话让我反思,是啊,我还会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这样想着时,我在明雪的腕上看到了一个朱红色的胎记,靠近手腕内侧,月亮与星星的图标,图案整齐,若不是以前学过医,我还真会以为那是她自己纹上去的呢。
  我惊叹着伸手去摸,她却一声惨叫缩回了手,仿佛轻轻动她的那一下很疼。我吃了一惊,抬头去看她,却发现她的眼睛里有惊慌的神色闪过。
  “怎么了?”我关心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她喃喃着放下了卷上去的长袖,再扣上扣,那鲜艳的胎记就被她藏了起来。
  我觉得那胎记的形状很眼熟,但一时半时却又想不起什么,饭后我上网查找资料时,无意中竟看到了它——明雪腕上的胎记,只是在明雪的腕上它是朱红色的,网页上介绍的却是深蓝色,像已经深了的夜,或是入了夜的海。
  我仔细地看着网页上的介绍:萨图斯胸章是萨图斯恶魔的纪念标志,每个恶魔都会有这样的标志,或是脖子旁边或是身体的其它什么部位。
  许多年以前,萨图斯是个天使,她爱上了一个男子,可是男子得了一场重病,只有上帝手里的月亮可以救他,于是她去求上帝将月亮切下一小块给她,但上帝不肯,于是……
  正轻声念着,门被从外面打开,明雪风风火火地探头进来,“阿紫,我们去抽烟吧!”
  我一楞转身,电脑上的萨图斯标志与她腕上的鲜艳胎记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看清网页上的标志后,她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看这些干什么?都是些骗人的东西!”
  “哦,没什么,我随便看看。”
  明雪替我轻轻关掉了网页和显示屏,手里细细的烟卷儿递过来,我是不习惯抽女士香烟的,因为它的劲儿太小,可是她递过来时我并没的拒绝。
  与她的指尖不小心地相遇,冰冷的触感让我感慨。
  抽了一口烟后,我的眼神开始迷离,明雪靠近我身边也点燃了一枝烟,但是她没有抽,只是静静地看着它从明亮变为灰烬。
  她柔软的长发上飘来一种淡淡的花香,我不禁低下头凑近了闻,“真香!”
  她却一下子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我的眼,我一下子瞢了,她望着我时眼睛里闪着一种光,然后慢慢地靠向我,柔软的唇吻向我。
  我一惊,一把推开她,她从床上摔到地上,我狠狠地抽着烟,房间里一会就成了淡蓝的颜色。
  “对不起,我今天累了,你回去睡吧,不陪你玩了。”
  说完就把烟扔到地上狠狠踩了踩后和衣躺在床上,闭着眼,我很怕她不肯走。
  背后有轻轻的啜泣声,她爬上床从背后抱着我,在我刚要喝斥她的时候,她悄悄地起身走了,她只是抱了我一下。
  晚上我睡着了,一些精灵跑进我房间里跳着舞,她们有翅膀,各种颜色,或绿或蓝,我不知道那些妖精里有没有叫初明雪的一只,但几天后当我再次输入上次的网址后却发现网页已经空了,雪白一片,就像是初明雪的名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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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6 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D、
  我一直想找到初明雪的眼中眼,那黑仁之中的白精,可是我却再也没有找到,只是每每与她眼神相遇时总会觉得她很美。
  “你看着我干嘛?”明雪扁着唇。
  “那晚我好像看见你的眼仁中还有一只眼。”我实话实说。
  明雪一楞后就丝丝地吸着冷气,“那现在还有吗?”
  “要是你诚心不让我看我能看着吗?”我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晃晃的。
  “呵呵,我没有眼中眼,不然我就是萨图斯人了。”明雪明媚地笑。
  萨图斯人?我在脑中搜寻着曾看过的那个网页,萨图斯是个受了诅咒变成恶魔的天使,他们的眼睛就是眼中眼,可是明雪?
  呵呵,我在心里笑,小说里的情节我怎么能当真?
  明雪坐到我身边倚着我,我虽然觉得不合适但也到底没有舍得把她推开,静静的,她倚在我怀里睡着了。打量着睡梦中的她,小小又红润的唇,细细的眉毛,白瓷一样的肌肤,看起来像红楼里的林妹妹一样易碎,可是却不知她有多坚强,至少她可以大胆地告诉我她是GL,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就不敢。
  轻轻一抚遮住她脸的发,她轻轻地呢喃,像只流浪的小动物终于找到收留的主人。把她抱到床上,软软的垫子里她一下陷进去,再盖上被,不仔细找都找不到她,看着孩子样的她,心里就这样涌上一股怜惜。
  在黑暗里,我默默地摸出衣兜里的烟点上,火苗在黑暗里一闪一灭,想起了曾经的几次恋爱,每次都以为会是最后一次,可是每次又都不是。
  那些男人或好或坏,爱时我不知道他的坏处,不爱了他就没有一点好处,尤其当其中一个见到我可以凌空操纵小勺搅拌咖啡时的眼神活像咽了一只苍蝇,可是明雪就不同了,她是欣喜的,甚至在知道我有这样的异能后。
  几次恋爱里,有一个男人是最令我难忘的,我们曾经一起讨厌死的方法,例如跳楼,不过跳楼不好,因为一跳下去那么高的高度,再漂亮的人也就摔的变形了,再例如牡丹花下死,我是很同意的,不过他不同意,他说除了我以外不会再碰其它的女人。
  呵呵,从小到大我听到的笑话里就数这句好笑,还记得我当初是这么说的,别傻了,除了你外我当然也有其它的男人,你为什么不能在除了我以外有别的女人?
  于是他选择了和明雪的那个男人一样的方法,在大海的怀抱里沉睡了。那时我想我才真正地觉得他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吧?可惜已经晚了,他睡了,永远不再醒来。
  明雪的呼吸是均匀的,指尖轻轻触着她的脸,她呢喃着抓着我的手放到脸上,然后慢慢醒来看着我,眼里是热泪、是期望。我知道她想让我做什么,但是我没有,两个女子,能怎么相爱呢?
  我们抱在一起流泪,她哭出声来,“阿紫,我真的爱你,真的。”
  “我知道,可是我喜欢男人。”
  “吻我,吻过我后你会喜欢我的。”
  我没有吻她,她凑上来吻我,软软香香的唇,散发着玫瑰的香气,那一瞬间我竟觉得我爱上她了,这样的女子让男人爱了真是可惜,他们不会懂得珍惜她的心,也不会懂得爱护她的身体。
  我想GL中应该有不少人有我这样的想法,只有女子才真正了解女子要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
  明雪很投入,全心全意爱我,而我也很盼望夜晚的到来,这样我就可以看她做饭看她吃饭,在看电视时拥抱她,在她寂寞空虚时吻她。
  我真的很爱她,不过现在我爱的只是她的身体,年轻的如鲜花般绽放的身体,我爱惜她,可是我又时时刻刻在心里痛哭,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人,那样我就可以拥有她、爱她、给她需要的家庭以及一切。
  酒吧里,有人正在玩勺子,摆在酒桌边缘,用力一拍,勺子就会跳到杯子里,有人起哄让我也玩,说如果我赢了就给我一万块钱。
  我知道他们其实就是托儿,但我一直收入不稳定也确实需要这样的一笔钱,于是我说,“我不用手就可以让勺子跳到杯子里去,不过你要真的付一万块才行。”
  “没问题!”一个修着细细眉毛的女人笑着说。
  我坐在桌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勺子,注意力也集中到一处,五分钟过去了,勺子没有动,这群人开始起哄,我冷笑,眼睛猛地一睁,那勺子竟真的叮的一声响跳进了杯子。
  那帮人目瞪口呆,我得意地伸出手,“拿钱来吧。”
  “Angel,在干嘛?”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掌。
  Angel?我在心里麻得发抖,这是谁这么恶心地叫我,转头看时竟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
  “大叔,怎么了?”我从杯里拿出小勺上下扔着玩。
  “不能这样做人。”他笑着说完就转头出门去了,临走前给我留了一张名片。
  我心里气极了,这老家伙说话真不着边际,事情摊到他身上看看,我就不信他还能平静。
  紧跟着他出门,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竟不见了。
  抬起手里的名片,我直接傻眼了,上帝?那老家伙说自己是上帝?还是一个用符号组成的电话号码。
  愚人节还没到呢,他不必这么着急吧?
  
  晚上我把白天的见闻讲给明雪听时我能感觉得到怀里的她紧张,尤其是讲到那张名片时,她简直是立刻跳起来了。
  “在哪里?给我看看!”
  我笑笑地起身拿,却发现那张名片竟变成了一张空白的名片纸,没有任何字。
  “怎么会?怎么会?”我惊诧。
  “没什么,不要放在心上,可能是你不小心弄丢了吧?”明雪强颜欢笑。
  或许是,不过或许不是,我认得那张名片纸,纸是没错,可是为什么没有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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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6 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E、
  我问明雪人的一生会爱几个人,她说两个,我问,是妈妈、婆婆和老公吗?她只是微笑地看着我,眼里有深深的悲哀与痛,我就想,屁大点儿的个孩子装什么忧愁。
  我不知道别的GL是怎么相爱的,反正我不清楚,我本来不是个同性恋,我爱男人,不过遇到了明雪这一切就全变了,我爱她,从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是娇嫩的,我只能看,摸一下都怕把她给摸坏了,可是她不,她总是缠着我向我讨一个吻或是更多。
  “妖精,你到底是谁?”我吻她细细的耳垂。
  “当有一天我成为你的女人时你就知道了。”她在我的亲吻里眼神迷离。
  我不禁失笑,“你成为我的女人?笑话,两个女人怎么做爱?”
  她笑了,脸上有羞羞的红晕,拉着我的手游走在她身体的边缘,我羞愧气愤地想大喊,可是最终却哭了,我不想碰她,不是因为我对GL这个身份感到耻辱,我只是觉得命运或许就是要让我碰她,碰了她,我们的许多东西就不一样了。
  具体什么感觉我说不出来,不过我想明雪明白,她总是在找机会成为我的女人,那样迫切,让人不禁开始怀疑她对我的爱。
  心里想远离她,可是我却悲哀地发现我离不开她,一天不见她就想她,一天不吻她就好像自己不再有生命,心里有种平静却又暗藏汹涌波涛的情意。
  明雪那晚在打火机光亮下的眼中眼令我始终无法释怀,一个普通人是不会这样的,我确信眼睛没有花,她的眼中眼是那样的漂亮又妖异。
  超市货架上摆着一排排的罐头和鼓鼓的成袋的薯片等零食,明雪是最爱吃这些东西的,总是吃了它们后就少吃饭,所以身体瘦得才像个玻璃人儿,我曾想过把她那些零食都清理掉,可是一想到她扁着小嘴儿要哭的样子就又舍不得了,最终我还是给她抱回了大袋袋的垃圾食品。
  走到楼下时按响了楼梯口的门铃,如果她往常休息并在家里的话她一定会先打开门再咚咚地跑下楼来扑到我怀里,可是今天她没有,大白天的家里挂着厚重的窗帘。
  我不耐烦地又一次按响了门铃,好一会她才打开门,并且没有下楼。
  门是打开的,有她身上暧暧的奶香味,她正穿着浴袍在客厅里和一个女孩子在看电视,里面正在演金凯瑞的冒牌天神,那么垃圾的一个片子竟让她和那个女孩子笑得前仰后合。
  我把东西重重地往地上一扔,就去我房间里上网了,她没有过来,过了一会那个女孩子可能觉得哪里不妥当就起身告辞了。
  一直在房间里等着她,以为等那个女孩子走后她会过来我这边,可是她还是没有,机器里放着一部又一部的片子,可是她就是不肯来找我。
  她身上的奶香还在整个房间里飘荡,一想她和那个女孩子亲热的情景我就气得不得了,一把爪着她的衣领子揪到床上,她愣愣地看着我。
  “你玩得挺高兴的吧?”
  “你今天怎么了?”她皱着眉过来摸我的脸,被我一把甩开。
  “既然愿意玩就玩吧,我不再管你了!”
  用力关上门,关门的声音震得整个楼道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又去喝酒了,身上钱不多,能喝的酒也有限,喝醉了就是一醉解千愁,不喝就是千思万虑小心行事,偏偏我现在喝得是说不醉不醉说不醉又晃,所以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的事,反倒不如不喝了,白花了那份钱。
  
  明雪成为我的女人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因为我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我也想知道明雪她是否爱我,因为我真的爱她,真的,撕了心裂了肺也还要再爱她。
  晚上,当明雪再一次从背后搂住我,小脸贴在我背上轻轻地哭时我吻了她,她教我如何要她,也教我如何爱她,我小心翼翼,生怕她疼,生怕她哭,但当她躺在我怀里时,她突然开口,“阿紫,我不是处女,也不是人。”
  我惊愣地抬起头,她慢慢离开我的身体坐直身子,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只打火机,就是那晚她为我点燃茶叶烟卷的那只。
  啪地打亮了火光,我又一次晕眩在她美丽的眼中眼里,黄豆大小小的盈润白精在黑仁的中心是那样地妖邪又是那样的妩媚,明雪哭了。
  我很害怕,怕她离开我,可是有些事情我却总是他妈的有心无力。
  “你是谁?”我问,出奇地冷静。
  “反正你记得我不是人就是了。”她低下头。
  我不管她是不是人,我还有些奇怪的能力解释不了呢,只要爱她,哪怕她是妖怪呢!可是她说她不是处女,这一点令我心里不舒服,只要一想到有人碰过她的唇,我就再也不想吻她。

作者:洛紫凝  回复日期:2004-9-29 14:43:00  “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艰难地开口。
  明雪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不说话,我知道她不想说,于是我却只能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七星浓重的味道在我嘴里漫延不去,不过这样就再也想不起明雪唇上那种玫瑰般的香气了。
  我很坚强,不过我仍然哭了,如果明雪不是人,那我又是什么?她不是人的话我就更不是人了。我发誓,不管什么情况都会保护她,直到有一天我死去,她却仍然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吻她,和着我的泪水,而她却只能承受。
  “阿紫,我爱你,真的。”她说。
  “可是你说过人的一生会爱三个人,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我在黑暗里说。
  两声叹气,我们都有些泄气地坐在座上,三个人,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我算是她爱的第几人?她这一生一共会爱几个人?而她又是我这一生中爱的第几人?我这一生一共会爱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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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6 16:11 | 显示全部楼层
 F、
  明雪带给我一种很压抑的感觉,晚上,尤其是她穿黑色衣服的时候,那一片片乌团团的黑仿佛是她的翅膀在张牙舞爪,可是她的脸却是那么地秀美精致。
  在我们住在一起的三个月后发生了一件恐怖的怪事,半夜里明雪常穿着她那一身长长的黑色睡衣,像僵尸一样伸着双手在家里乱走,眼神呆滞,面色惨白。
  我胆子虽大却仍然害怕,这叫梦游,听人说在人梦游时不能叫醒她,否则会有不好的后果。
  早晨太阳升起以前,她就又躺回我身边,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早饭后试探着问她晚上的事,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记得,怕吓着她,我就再也没有问。
  楼下不远处的酒吧老板是个对神很有敬奉心的人,去喝酒时我忍不住问他,“老赵,你说这人晚上梦游时脸会不会变白啊?”
  “不会,她只是迷迷糊糊地走,在家里或是出门。”老赵一边调酒一边说。
  “哦。”我轻轻答应了一声后陷入沉思,良久,我问,“你知不知道巫师一类的人?我有点事想请问他们。”
  “巫师?”老赵一楞,但立刻笑着说,“城南有一个老女人,她一直信教,听说她说的话很准,不知道她算不算,其它人我就不知道了。”
  算是病急乱投医吧,我找到了她,一层四层高的破旧小楼,连玻璃都是半页半页的在风里忽闪,我很怕一阵大风刮过来它们就尸骨无存。
  一个满头乱发的女人正坐在一张破了许多洞的躺椅上翻着衣裳,脏兮兮的手让我很怀疑她是不是在捉虱子。
  “你来了?”她抬起头冲着我笑。
  从躺椅上站起来,她带着我往里走,经过走廊时有阳光洒下来,暧暧的,我眯紧了眼感受阳光的温暖与朝气。跟明雪在一起这么久似乎我们只能在黑夜里相爱,只有在没有光线的地方她才是我的明雪,小鸟依人地依在我怀里听我给她讲白雪公主的故事。
  一进入老女人的家后,太阳光线立刻消失不见了,适应了黑暗后,她的家让我大开眼界,几乎世界上所有的神她都有供奉,墙上贴满了佛教中的人物、耶稣、圣母,甚至还有一些鬼怪的画像,耳后有一撮红毛的夜叉、送上长着龙角的美丽龙女……
  我赞叹着艺术与魔神鬼怪的完美结合,老女人却打开破旧的木橱从里面拿出一匹暗红色的披肩披到身上,我转头楞楞地看着她,她咧开嘴笑,屋里的气氛顿时恐怖起来。
  说不出为什么,这女人、屋里的摆设与满墙的神鬼画像,还有这楼,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恐惧,自从阳光消失后就感到恐惧。
  “看来你还是应该生活在阳光下,可惜你已经不能了。”她笑,不过也叹气。
  我不解地问,“可是我还是可以在阳光下生活啊,只不过我要写字,白天时写字,晚上才出来。”
  “对啦,以后你也都要这样,否则会有可怕的后果。”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在这一瞬间,我觉得她的眼白多过眼黑,受到惊吓的我惊叫着跑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跑到公车站坐车回家。
  回去时明雪正在煲汤,穿了一件白底小碎红花有折边的围裙。
  “阿紫,你看好不好看?”她用手攒着她身上的那条围裙。“这是以前我还爱男人时的衣服,后来衣服破了我不舍得扔,就把它改成了围裙。”她低下头。
  拍拍她的头我颓丧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我管他什么喜欢男人什么改成围裙,现在的我只想睡觉,我累了。
  跳上床,在厚厚的床上陷下去,明雪担忧地走进来摸着我的额头。
  “阿紫,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没事!”我拂开她的手。
  “来,让我看看。”她坐到床前。
  “我说没事你没听到吗?”我突然生气地坐起身。
  明雪被我这一声大喊吓到了,呆呆地坐着,看到她白嫩的颊以及微微泛红的指尖我觉得我错了,这事其实跟明雪无关,只是我控制不住脾气,那女人的话我想不相信的,可偏偏却总是想起夜里明雪的眼和娇媚。
  白天的明雪和夜里的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说不清楚,眼是眼鼻子也还是鼻子,可是夜里的明雪怎么看怎么觉得妖邪,尤其是她最近开始的梦游,样子吓人极了。
  趁她在厨房里做晚餐时,我把她梦游时穿的那件黑色睡衣烧掉了,我以为没有了这件黑色睡衣她就会安稳地睡在我怀里,可是我错了,晚上我看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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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6 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G、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明雪一边在厨房里洗碗一边哼着小调,听着她的歌曲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啊,可是电视上的镜头却让我怎么也愉悦不起来。
  太可怕了,几天的时间里,死了已不下百人,警察动用了许多警力可是却什么也查不出来,死者的身上甚至没有伤口,死状很安详,无疾而终的样子。一个人两个人死或许只是巧合,可是一百多个人呐。
  “在看什么?”明雪捧了一小盆草莓走过来,顺便往我嘴里塞了一小颗。
  “死人,死了一百多!”我仰靠在沙发上抽烟。
  我的话让她一楞,眼睛顺着我的视线瞟到电视上的画面时她的神情一呆。
  “怎么了?”我把她揽抱在腿上。
  “没什么,只是看了这样的画面难免有些不舒服。”她低下头细细吻我,而我也丢掉了手中的烟。
  她的吻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多少个夜里,我的锐气都溶化在她的似水温柔里,可是今天的她有些不一样,急急探索,像是要证明些什么,吻里也有一种血腥气。
  二十几岁的身体像是花朵一样美丽地盛开在床上,她腻在我怀里撒娇,我笑,“干嘛这么腻歪歪的?”
  她只是羞笑着不说话,却抓住我的手游走,我呆住了,以往我只是吻她,我以为吻她就可以了,就是全部了,可是看来不是,她想要的更多,在这方面,她是行家,她在教我如何要她,如何给她更多。
  想到这里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我相信我不是明雪爱的唯一一个人,她以前爱过别人,跟别人有过这样亲密的关系,或许是男人,也或许是女人。
  拥着她的身体沉沉跌进梦里,手指上还带着她的馨香,这是多么甜美的一个梦啊,可是却始终有种恐惧围绕着我,明雪掐我的脖子,几乎让我窒息,她的眼睛红红的,唇边有细细的獠牙。
  “明……雪……”我困难的呼唤她。
  梦厣一下子溜走,我睁开眼,明雪不在身边,床单的皱折里还有她的体温。
  “明雪?明雪?”我大喊,可是却没有人答应,有风从微开的门里溜进屋里带来一丝凉意。
  匆忙间穿上衣服推门而出,我要去找我的明雪,夜里这么冷,她去哪里了?
  天空飘着小雨,滴滴答答地落在路面上,马路上的路灯忽闪忽闪,雨丝在路灯的晕黄光晕下更是分明,突然我身旁的一盏路灯竟然突然爆裂了,破碎的碎玻璃溅了我一头一脸,脖子上更是被碎玻璃划破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
  我低声诅咒着,眼角却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穿着黑色的长裙,像极了明雪。
  快步跟在人影的身后,她好像是发觉了我的跟踪,步子快了许多,七拐八拐地走在石板路上,我差一点就跟丢了,可是我怕她是我的明雪,我怕我的明雪出事。
  在石板路的尽头是一间茅屋,雨点落在茅草上有一响沉闷的声响和青嫩的草味,人影站在屋前好像挣扎着不想进去任由雨点落在她的身上。
  一种奇怪的笛声响起,说它奇怪是有道理的,这笛声听起来就在我的周围,我甚至觉得吹笛的人就在我的身旁,可是我的身旁空无一人,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吹出来的声音该是很大的,现在的笛音却仿佛远在几里地之外。
  听到笛音后,人影慢慢地向茅屋走去,推开门后人影一闪进去,这一瞬间我已经看清了一些东西,里面供的神像,但狰狞的样子像是魔怪一类,而且这一瞬间已足够让我看清人影的脸,她——就是明雪。
  茅屋里没有动静,我悄悄地靠近,将门打一条缝窥探,没有人,那明雪去哪里了?
  进去后轻轻掩上门,屋里很宽敞,而且有两层,就像酒楼一样,楼下是一些破旧的桌椅,供着青面獠牙和头上长角的魔怪,蜘蛛网到处都是,楼上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有一间间的房间,每个房间里的摆设不一样。
  一间间地找过都没有明雪的影子,我泄气地坐在椅子上,椅子立刻吱吱呀呀做响。
  我明明看到她进来的,为什么没有呢?那件黑色睡衣我不是烧了吗?为什么刚才我看到它还穿在明雪的身上?
  明雪,我的明雪,她到底是什么?是人?是鬼?抑或她只是一只妖精。
  我叹息,周围的空气渐渐凉了。
  耸耸肩,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总觉得身后有人,心虚地回头看,背后什么也没有。
  “呼。”我放下心拍拍自己的胸口。
  可是,刚放下心的我眼角余光就看到了搭在我肩上的那双惨白的手,白得像墙壁,我闭着气大着胆子回头。
  “啊!”我惊叫,跌跌撞撞地往屋外跑。
  是明雪,是明雪!那全身惨白得像鬼一样的女人是明雪,唇那么红,唇外的獠牙又是那么地让我从内心发出深寒,还有她背后的翅膀,那双巨大的、黑色的翅膀。
  “什么事?小姐你怎么了?”有个男人突然从黑暗里出现着急地问。
  我抱住他大哭像是抱住了救星,“我看到了鬼,我的女人变成了鬼!”
  “鬼?你的女人?你在说什么?”他皱着漂亮的眉头。
  “里面,里面有鬼!”我边哭边惊惧地指着那间茅屋,平常的男人样在此刻消失无踪。
  男人半信半疑地打开门,我看到惨白着脸的明雪面无表情地飞升、飞升,最后消失在墙壁里。
  除了惊叫还是惊叫,这种情况下我能做什么?面对无法解释的事我什么也不能做,只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就会回复原样。
  我回去睡了,那男人送我回去的,他告诉我他姓安并留下了电话,我把那张记着他名字和电话的小纸片塞到了枕头下面。
  睡下后噩梦不断侵袭着我,我大叫明雪的名字,叫她不要变成鬼吓我,我还要爱她的,她吓了我,我害怕了,又怎么爱她呢?
  天亮了,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进我的眼睛时我睁开了眼,也看到了睡在我身边穿着粉蓝睡衣的明雪。
  太好了,果然是梦,我叹了口气,手却摸到了枕头下的小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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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6 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纸片被我就着点烟剩下的火光焚了火,烟狠狠地抽,雾气缭绕时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份适合我的工作,业余编辑,可以坐班也可以在家里工作,待遇不稳定,全视当月过稿的数量而定。
  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份工作仍然让我觉得满足,我觉得我不再是一个除了写字外就再也一无是处的女人。工作时间固定,每天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而我往往都趁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去看我的明雪。
  单位旁边是一家不大的酒吧,小小的空间里被老板布置得错落有致,很有情调的样子。走出单位的我习惯地往酒吧里看了一眼,明雪已经在里面等着我了,还有一个男人,男人的手里捧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那鲜艳的红色刺伤了我的眼。
  一把推开门进去在明雪身边坐下,我不发一言地望着那个男人,明雪一呆,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今天下班早,这位是……”我边说边上下打量他,不高的个头,平庸的五官,掉到人堆里估计短时间内也找不出来。
  明雪一看我脸色不善立刻起身介绍,“这位是张先生,公司的客户。”
  “你什么时候还有客户了?”我斜瞄着明雪,明雪面上一僵。
  “呃,这位是令姐吧,姐姐,请你允许明雪做我的女朋友!”男人边说边礼貌地从那一束玫瑰里抽出一枝递给我。
  我没有接。
  “为什么你不告诉他我是你什么人?”我逼着她的眼睛,她低下头不说话,我接着又问,“就因为我们这个群体是个弱势的就不能对别人讲吗?”
  “不是,我只是想保护你!”明雪呼地一下抬起头,眼里有盈盈未落的泪水。
  “保护我?我用你保护?真是笑话!”
  不可否认的,在看到那男人和玫瑰时我是真的真的很气愤,以至于我现在手都抖得点不了烟,打火机的光亮忽明忽灭,烟叼在嘴里就是点不着。
  索性把烟扔到桌上,我叹了一口气靠到椅子背上坐好。
  “你走吧。”我平静地对男人说。
  男人沉思地望着我,半天后站起来说,“好的,我先走了,不过我仍然希望你能允许明雪做我的女朋友!”
  他不高的身体沉稳地向门口移动,就在他快到门口时明雪开口叫他。
  “你回来!”
  男人高兴地回过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心里一凉,她终究还是喜欢男人的,嘴里说再多对我的爱都是假的。
  快步小跑过来时明雪握紧了桌上那束红色的玫瑰扔进他怀里,“要走就连你的花也一并带走,放在这里碍我的眼!”
  男人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却裂开嘴笑了,“明雪好样的!”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我隔着桌子紧握着她的手,她却轻轻推开,“不要这样,大白天的,还是在你单位周围,不要让人看到,会说闲话的,对你不好。”
  “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不要紧,我不怕的!”我边说边凑上去吻她,她嬉笑着躲闪间我又看到了她身体上的那个标记,所有的温度都一下子冷却,那晚的事情又再一次地涌入我脑海。
  “阿紫,你怎么了?”明雪关心地望着我。
  “没什么,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我无力地爬在桌上,像只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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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6 16:13 | 显示全部楼层
H、
  从公司回来时明雪正在家里招待客人,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跟明雪的姿色不相上下,但我还是喜欢明雪。
  电视里正放着一部同性恋的碟片,女孩子边看边吃着茶几上的瓜子,而明雪则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听到女孩子的笑声后明雪还时不时地从厨房里探头出来说两句。
  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我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女孩子看到我时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冲我点点头后继续吃她的瓜子。
  “把外套挂到衣架上,不要到处扔!”明雪在厨房里冲我大声喊着。
  脱下外套后挂到衣架上,再一言不发地坐下看电视,电视里的画面越来越不堪入目,女人的叫声与胸乳晃成的波影映进我的眼,让我想起夜里时明雪在我手下的辗转娇吟。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悦,女孩起身告辞,明雪惊慌地边用围裙擦手边跑出来,“为什么要走呢?不是说好吃了饭再走的吗?是不是因为她?不要管她!她就那脾气!”
  心里的火气已明明白白地冒上来,可是为了明雪的自尊我没有发火。
  女孩微笑着出门,明雪脱下围裙去送她,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后,门在我面前关上,真真实实的一道门。
  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枝接一枝,一想起她们亲密的样子我就会受不了。
  我早知道明雪不是处女,虽然我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人的一生总要爱许多人后才能找到最爱的一个,可是心里一想到这个问题时却一点也平静不起来,总想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拥有了她第一次馨软的身体。
  我爱她,从身体开始,再到心灵,就如她一开始对我说的,“阿紫,或许你觉得我是同性恋而对我不耻,但是我爱你,我也会让你从爱我的身体开始直到爱上我的人。”
  这软软的女子这样对我说的话此刻还响在耳边。
  “你怎么了?过来吃饭吧。”明雪进门后自顾自地盛了一碗米饭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上的画面。
  “为什么带她回来?”我冷冷地盯着她粉嫩的脸。
  “什么为什么?她是我同事,只是到家里来玩一下。”明雪没有看我。
  “只是同事?既然只是同事为什么还要放同性恋的碟片看?是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同性恋还是你们本来也是一对恋人?”
  我的话刺伤了明雪,她放下手里的碗怔怔地看着我,“阿紫,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究竟还是多少秘密瞒着我?那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对不对!?”我握住她的肩用力摇晃。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有些事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如果现在告诉你,或许我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明雪悲哀地望着我,眼里的愁绪让我感到心疼。
  “可是就算你不说,我们之间的距离仍然会越来越远,你是我的情人,也是我的亲人,我从没有什么事情瞒过你,为什么你就做不到这一点!在我爱男人的时候你告诉我说你爱我,在我爱上你的时候却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我们的家里看同性恋的影碟!”我痛苦地说。
  “阿紫,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明雪倚在我的怀里流泪。
  那晚,是明雪最投入的一晚,甚至比她诱惑我的那晚还要投入,我也在那一晚里更爱她的身体。
  有人说女人是书,可是我觉得男人才是书,因为我也是女人,女人想要什么、渴望什么我都很清楚,或许明雪就是因为这个才爱上了我,或许就是因这样我才不爱在我生命里突然出如的人,例如叶风,再例如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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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26 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太长了,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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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9 08:24 | 显示全部楼层
座谈会上,叶风就坐在我对面,长长的头发遮了半边脸,胳膊和腿都很瘦弱,一枝女人才抽的那种细细的烟挂在嘴上。我鄙夷地转过头,这男人还没有我有男人味,手里的笔有一搭无一搭地记着会议上的一些内容,烟也一口接一口,时钟滴滴答答地指向了11点。
  抬腕看了腕表,我合起桌上的笔记本起身往外走。
  叶风一见我起身就立刻站了起来,紧张之余竟撞散了我怀里的笔记本,我斜睨着他,“你不眼睛还是肌肉萎缩到手都抽筋了!?”
  他呐呐地说不出话,我立刻将嘴里的烟扔到地上踩了踩蹲下身捡散乱的笔记,他也低下头帮我一块捡,几张纸递到我怀里,我没谢他一声就走了。
  掏出手机给明雪打了一个电话,她正在家做饭,香香的味道似乎已经通过电话线传到了我的鼻端,而她的声音也正腻腻的撒着娇。
  “怎么了?是想让我吻你了?”我逗笑她。
  “你在给谁打电话?”背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我转过头,叶风正奇怪地看着我,收了线,我冷冷地说,“我的事用得着你来管?咱们很熟吗?”
  躺在床上快速地翻着书,油墨的香味飘进鼻子里,我写字,也买书,但是书我很少看,只是用来闻,所以买书时只求越新越好。
  从包裹里翻出一张来时带的恐怖光盘,推进机器里后我就斜卧在床上看,不是很恐怖,但是很恶心,大意是讲变成僵尸的故事,但这故事令我极度不舒服,想起中午吃的川菜那红红的颜色就忍不住去厕所吐了。
  风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书哗哗地响,抬头时我惊愕地发现,书的每一页上都出现了一个标志,星星与月亮。这标记我熟悉不已,可是究竟在哪里见过呢?我抚着头。明雪那张娇媚的脸浮上脑海,是了,是那丫头腕上的,当初我抓着她的腕时她还喊疼呢。
  拿过那本书仔细地翻阅,那标记每一页都有,为什么以前我没有发现呢。
  抱着双臂靠在床前,我突然觉得天开始冷了起来,不到下雪的时节,天空却飘起了小雪,并且继而转为鹅毛大雪。我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衣,不得已,只有到床上裹紧了被子。
  我发现我开会来的这座城市里的鬼特别多,天刚一黑,他们就在屋外盘旋着飞,白白的身子和身后的一团黑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敢进屋,而我就在屋内看他们气得张牙舞爪却进不来。
  透明的玻璃上被我呵了一口气后有了一团白雾,我状似凶狠地伸手点过去,那位置正是窗外鬼魂的眼睛,它以为我伤不了它。接近那团白雾时,我的手指突然穿过了窗户,一个鬼魂正睁大了血红的眼睛望着我,冷不防地被我刺入了双眼。
  一声痛吼,它翻滚着,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怒气,我哈哈大笑着跌进沙发,手里点燃烟。
  最近我的烟抽得特别凶,或许是因为明雪不在身边想她,也或许是因为由原先的不爱变成现在的深爱,我真的是鼓足了许多的勇气才做到的,正因为不易,所以才特别害怕失去。
  向着月亮的地方有时会有巫女骑着扫帚经过,身后留下淡淡的一条烟,一些蝙蝠跟在她身后寻找去往某个不知名地方的路。这些是凡人看不到的,但是我能,我也知道那些丑陋的带着尖顶黑帽的女人就是巫女,她们都是邪恶的,不喜欢别人得到幸福。
  离座谈会结束还有两天了,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和叶风又遇到过几次,但也仅仅是注视了一小会而已,然后各忙各的,有时候在开会时他在偷看我,我用眼角的余光就能知道。
  大家都在用笔记录着座谈会上的内容,只有他用一枝铅笔在本子上画来画去,不知道在涂抹些什么东西,我也不管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标,或许他的目标本来是个画家,可是我却想成为一个有名的作家、赚很多钱。
  这个人一旦有了名就可以做许多的事情,那时候,大家如果知道了我是同性恋对我就不再仅仅是鄙视,他们或许认为我对这份感情坚持地不易,或许是觉得我另类,总之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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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9 08:2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回小城时才发现叶风去的地方竟然跟我一样,火车站上我提了简单的行李等车,他的东西却一堆一堆的,像是一个倒爷儿。他见我看他,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心想,怕什么?怕人看就别这么不出息。
  火车上人潮拥挤,各地打工者汇到一处,身上的汗味积得久了就变成一种类似于铁锈的味道,熏得我白了脸色,几欲做呕。坐在座位上才发现叶风的座就在我身边,我不时伸手理着自己一头短爽的头发,额前的刘海让我烦燥不已,各别男人更是借着坐车的工夫使劲往前凑。
  我恶狠狠地瞪着一个男人,男人原本的快意瞬间焉了下来,头也像是得了阳萎般歪向一边,我不跟他算完,眼神依旧锐利地盯着他。
  “你长针眼了吗?”叶风伸手在我眼前摇了摇。
  “你怎么那么多心事?性病性好就又想三想四了?”我冷冷地说,满车人的眼神一下子聚在了叶风的身上。
  叶风的脸红了,但是他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身边原本拥挤的人渐渐散开了。
  我乐得推他一下,“往外坐。”
  火车开了很长时间,无聊之下我将包里的零食全吃光了,零食吃光后就开始看书,蜡笔小新,这孩子的思维我很欣赏,人小鬼大,要是以后我的小孩像他这样该多热闹啊。我笑,可是转而就叹气,我和明雪都是女人,哪里来的孩子?上帝为什么不让两个相爱并拥有爱情结晶呢?这是何其不公。
  离小城越来越近,可是我的心却开始觉得恐慌,右眼皮跳个不停,放下书,我掩住右眼看向窗外,一枝烟却递向嘴边。接过来抽了,烟嘴上有叶风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
  “为什么不回家?你是不是迷路了?”他的眼睛藏在长长的头发里忧郁地望着我。
  “你的鸟蛋上长丘疹了吗?怎么净说些没味的话!”我厌烦地说。
  不知为什么,对叶风,我始终不能说些干净的话,就是想让他看看我野的样子。
  “你记不记得太阳神之殿?就在北方的夜空里。”他突然说出我小说里的一句台词。
  “哼。”我冷笑,烟从我压紧的唇舌间喷出,像一条喷烟的龙。
  太阳神之殿是我编出来的,北方的夜空是我想像出来的,那是我见到明雪后写的一篇小说,大意是天使与恶魔之恋,没想到这男人对我竟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去研究的。
  “你想不想去看看?”
  我本想拒绝,可是突然又想使点坏,“想啊。”我说。
  于是,下了火车后我跟他到了一座很高的大楼顶楼,平台上没有人,风呼呼地吹着,几乎能将整个人吹跑,将行李往地上一扔后我摊开手,“来啊,让我看看啊。”
  他冲我伸出手,我没有拒绝,于是他带我来到平台的边缘,我像个要自杀的人一样有模有样地交待着后事。
  “等我死了以后你就把我全部的财产都给一个叫傅明雪的女人,她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至于发表过的文章,你就好好帮我收藏着用来警世后人。”我说。
  “等我死了以后你就把我收藏的你的文章全部收藏好,因为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爱好,至于杂志社欠我的稿费,你就帮我收着,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好好过完一辈子就行了。”叶风说。
  我们甚至还互握了一下手,叶风就开始做好了姿势准备往下跳,我拍着手叫好,可是他竟真的准备往下跳,在他的脚刚刚离开平台的时候我尖叫着抓住了他的手,于是我跟着他一起往下坠。
  风从耳边呼呼地吹过,失重的感觉压抑得心脏难受,我惊恐地看着四周快速下降的景物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死。
  “叶风!”我大喊,可是喊过了后我就看到了他的脸。
  原本清秀的脸上变得血肉模糊,眼睛没有了,空洞洞的两个血洞。
  “赵紫璃,你以为你挖掉了我的眼我就这样算了吗?”他笑,露出白骨和牙。
  坠下去时,灰白的地面上是我瘦瘦的身影,面朝上,身下的血流如注。我睁着眼,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几天前曾被我隔着玻璃戳瞎了眼的鬼魂,没想到他注意了我这么久,没想到他变成了男人来迷惑我,没想到我会死在他手里,没想到无法与明雪白头到老。
  我哭了,冰冷的眼角淌下一滴泪。
  警车与救护车来了,呜哇的声音乱七八糟的,人们纷乱着脚步来诊断我的生死,最终却是摇摇头给我蒙上白布,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躯体里分离出来不自抑地飘上高空。
  “救命啊!”我大喊,手舞足蹈,很怕就这样摔下去再死掉一次。
  “不要再喊了,你已经和我们一样了。”几个穿着白衣的鬼魂望着我散发他们的同情心。
  “你们帮我回去那里吧!”我指着那已经僵硬的躯体。
  “心脏停跳,血压零,脉搏消失……”他们重复着救护车上医生的话。
  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回去了,可是我的明雪怎么办?我已经快要到家了,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我哭了。
  飘过一条条街来到我和明雪的家所在的街道,午夜的街道上静静上,飘到窗外隔着玻璃往里看,明雪正抱着我的东西哭得肝肠寸断,我想进去,可是竟只能在窗外徘徊。
  “明雪,明雪!”我高声喊她,可是她竟什么也听不到。
  无力地瘫软在空气里,我只想在她睡着时再为她盖盖被子,在天冷时给她送衣服。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你怎么在这里?”
  我转头看,是很久以前在酒吧里遇到的那个老头。
  “老头儿,你也死了吗?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的话让他一怔,继而他呵呵笑了,“别看我跟你一样,可是我却没有死啊,其实你也可以这样的。”
  我的眼睛一亮,“那么我也可以像平凡人一样生活了?”
  “是的,不过你要接受上帝的任务,完成了就可以像我一样了。”
  “什么任务?”我急不可耐。
  “再死一次,或许是真死,也就是永远消失,也或许就能从此再获得生命。”
  老头儿给了我一对翅膀,告诉我如果有危险时就让我带上它飞走,但这任务怎么做他却没有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拼尽全身力气大喊,“死老头儿,告诉我任务怎么做啊!你的鸟蛋上长丘疹了吗!”
  “啧啧啧,这天使说话可真不文明,真不知道大天使们当初是怎么教她的。”他摇头,不知道这天使说的是谁,现在的我可只是一个灵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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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9 08:25 | 显示全部楼层
I、
  青中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是个可以看见鬼魂的活人,所以当我垂头丧气的时候,他打开家门让我进去。我跟他说话他能听到,但是他放在桌上的烟我却怎么也拿不到,手伸出去就穿过了桌子。
  “你抽烟?”他问。
  “嗯,不过现在全当戒烟了,这样以后再做人时也有了一个惊喜。”我无力地坐在床上,一不抽烟我的手就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只好老实地呆在腿上。
  “你怎么扭扭捏捏得像个大姑娘?”青中晃着二郎腿笑着。
  “你分不出我的性别?”我又伸手一理头上利落的短发。
  “有时候我倒真觉得你是男人。”
  “听到你这样的说法我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我笑了。
  我托他帮我去看看明雪,他托辞,说看惯了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女同性恋的美人儿,我就说,大不了到时候我上你的身,我只想抱抱她。
  青中果真去看明雪了,带着我。
  以前常听说鬼是不能见光的,可是现在我成了鬼以后才发现这个说法是不对的,鬼可以在白天里活动、也可以在白天里害人。
  走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我头一次感到了爽快,汹涌的人潮里我再不用东闪西闪的,大大方方穿过了他们的身体,看看他们身体里的血是红是黑。
  “喂!住手!”我突然大喊。
  “怎么了?”青中回头,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红衣女人,容貌阴厉,穿着红衣,她正张着一双鬼爪要往他的身上插。
  “你要是不是要死?”我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她,青中也是。
  女人恨恨地看了我们一眼后缓缓滑动后退,最终没说一句话就消失在人群里。
  “妈的,便宜她了。”我低声诅咒。
  青中冲我笑,也不谢我,我心里就有些忿忿不平了,不过他毕竟今天是为了我央求他代我来看明雪才出来的,救了他一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敲门后没有人来开门,从窗户往里看里面也没有人,我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屋中已经落满了灰尘,看来是好久都没有人来住了,明雪呢?她去了哪里?
  以前我似乎听明雪说过她的父母住在哪里,就在小城的西尽墙附近,青中本来不想去了,还有工作要做,可是看到我的眼神他就知道今天若是他不走这一趟就别想要好好工作了。
  西尽墙那里,我们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明雪一家住在哪里,但是我没有灰心,凭着直觉,我能感到明雪一定就在附近。
  往前直走再左拐是个小公园,我和青中慢慢走过去后就屏住了呼吸,明雪果然在,只是她已经憔悴多了,脸瘦了眼睛就显得大大的,坐在轮椅上,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面不知名的地方,不远处的一个中年妇女正在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着她。
  “明雪,你怎么了?”我哭了,抚着她的脸,手却穿过了她。
  她听不到我说话,看不到我哭,只是一个劲儿地望着前面。
  “阿紫,别这样。”青中蹲下身看着我,可是这高度却正好与明雪对视。
  “阿紫?她在哪里?阿紫?”明雪喃喃着,眼泪从她空洞的眼里滑下来。
  “明雪,怎么了?”中年妇女一看这情况立刻跑了过来,看到青中时就警觉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轻轻拽着青中的衣角,“青中,让我上你身吧,我想抱抱她。”
  不等青中答应,我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
  “阿姨,我是明雪的朋友,听说她病了来看看她。”我说。
  “哦。”中年妇女放下心,“明雪在外面跟个女人住在一起,那个女人跳楼自杀死了,我们把她接了回来她就成这样了,你陪她多聊聊好吗?”她的眼里闪着泪光。
  “好。”我哽咽。
  明雪的母亲走到远处了,留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给我们,可是当我这么近距离地看她时,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拥有这个女子,她太柔弱了,太完美了,只怕我的不小心会伤害了她。我曾说过要永远和她在一起,可是我没有做到,我已经伤害了她。
  “明雪。”我轻声叫她的名字,可是她没有反应,泪水控制不了,它自己就往下掉,我以额头对着额头叫她的名字,可是她仍然不说话,眼睛也不转动。
  于是,我像曾经做过的那样吻她,细细柔柔,“明雪,我饿了!”仍然是以前回家时依赖她做菜手艺的口气。
  明雪的眼泪开始流淌,她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阿紫,是你吗?是你吗?”
  “是的,是的,我回来。”我抱着她哭。
  “爸妈不让我和你在一起,他们在你走后的不久就找到了我,他们要我回家,我不呀,我要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会回来看我。”她用力地抱着我,生怕一松手我就又要不见了。
  我对她父母从开始的恨转为现在的可怜,谁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正常又快乐的生活?我无法谴责他们做得不对,若是我,或许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父母对子女之爱与子女的爱情不同,更为理性与残酷一些。
  “明雪,你听我说,现在我有机会回来,可是我不希望等我回来的那一天你仍然这个样子,所以你一定要振作,知道吗?”我和明雪顶着鼻尖,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点头撒娇,眼里有了生气。
  明雪的母亲慢慢从远处走近了,我放开她,她却仍然张着双臂要我抱,我只能拉着她的手。
  “伯母,我和明雪说好了以后会再来看她,她也答应我会好好地生活,您不用担心。”我礼貌地说。
  她母亲的眼睛上下打量我,像是看审看女婿,我知道刚才的那一幕幕她一定都看见了。
  “好好,有空再来玩。”她母亲拉着我的手。“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中。”我轻轻挣开她的手,她欣喜的眼光不是为了我。
  我走了,了了一桩心事,可是明雪却仍然是我时时刻刻想要见到的人,最挂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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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9 08:2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去后青中冲我发脾气,说我不该不经他的同意就附到他的身上,于是我哭了,第一次以一个女人该有的姿态,捂着脸,任泪水从眼里渲泻。
  青中慌了,不知该如何安慰我,于是我告诉青中,同性之间的爱有时会掺杂许多的东西,例如爱情中的亲情,爱情中的友情,明雪就是让我有了一种爱情中的亲情感觉,我爱她,于是又从这个我所爱的女子身上看到了我所挂念的影子。
  在我很小的时候姥姥还活着,那时我真的是很快乐,她教我剪纸,教我缝绣荷包,教我用布做小人……
  可是我长大了,她病了,舅舅在家里不孝顺,整天打骂她,她就到我家和其它两个姨家轮着住。我家的房子很小,实用面积不过13平米,住了爸妈和我已经够拥挤又加上了她。
  夜里姥姥总是咳嗽把我吵醒,早晨醒来她总是在我吃饭的时候告诉我她拉了屎在桶里让我给她倒,我心烦地说,姥姥,你不敢等我吃完饭再告诉我?这时她总会嘿嘿地笑,我不明白,一个老太太怎么会笑得像个年轻人一样。
  我还有个妹妹,也就是舅舅的女儿,小时候我们的关系非常好,我是老大,她闯了祸挨骂的总是我,看我哭了她就会上来护着我,不让人打我也不让人骂我。
  后来,舅舅喝酒,喝醉了就打她和舅母,于是舅母跟舅舅离婚时她跟了舅母,我们自那天以后只见过两次,一次是我去姥姥家碰到的,另一次是在车上,也就是在不久前,她染了头发,穿着牛仔衣,坐在座位上已经不认得我这个姐姐。
  是啊,她凭什么认识我?小时候长发爱打扮的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谁还敢认?谁还能认得出来?
  我听说她只上到初中,不愿意再上学,我听说她一直过得不好,可是我没有听说她住在这里,没有听说到哪里才能找到她。第一次,爱上明雪后我背着她偷偷地哭了,我想我的妹妹了。
  姥姥去世时我不在她身边,那天我正在加班,但是前一天我去看她时她耐着粗气却仍然冲我笑,像以前那样从衣襟子里掏出装钱的小布包,折开叠得一层层的手绢拿出一张十块的递给我。
  我没有接,我说,姥姥你自己留着吧,我上班了,挣钱了,应该是我给你钱给你买好吃的东西。姥姥笑着对我说,你挣是你的,上次你给我买的桃酥我还没舍得吃呢,拿着吧,你以前还天天给我倒屎呢!
  看着姥姥我突然觉得妈妈她们都以为她老糊涂了,其实她没有,她想着法儿地折腾其实不是为了要讨人厌,她就是想让人注意她,发现她的孤独来陪她、关心她。
  “小紫,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你,我只能说如果你还活着,如果你不是同性恋,我想我一定会爱上你的。”青中握着我虚无的手。
  我含着眼泪笑了,“青中,谢谢你。”
  “不要谢我,也不要当我的话是在安慰你,以后等你不爱明雪了,等你没地方去了,你就来找我,我永远在这里等着你,哪怕你只是个鬼。”青中哭了,握着我的手放到他的眼睛上,热热的液体透过我的手落到了地上。
  我一直在等重生的机会,可是却没有,我一直在避免和一个男人发生感情上的纠缠,可是却不幸发生了。我不爱青中,我只当他是我的好哥们,可是青中却爱我,很爱很爱,我觉得他这个人不可理喻,不想,他竟然也同样觉得我这个人不可理喻。
  晚上我睡在床上,他睡在地板上,我梦到了姥姥,她笑着问我过得好不好,说挺想我的,那一边没有人在她早晨拉屎后给她倒。我在梦里流泪,我说,姥姥我愿意给你端屎端尿。
  颊边轻轻的痒,我知道那是青中在给我擦眼泪,可是我没有睁眼,就这样和姥姥在梦里呆了一个晚上,姥姥说让我有机会一定要找到妹妹,我是她的最爱,她也是。我说,好的,放心,找到她我就好好地待她,不让她像我这样。
  说到这句话时我的语气是艰涩的,我觉得自己爱上一个女人并不是错,可是却不希望妹妹也像我这样,只是,若是她真的爱上一个女人我该成全吗?我想是的,只是她爱的女人必须不是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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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9 08:2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对青中的感觉开始模糊起来,比友情更近一些,却又远不及爱情,这让我想起王菲一首歌里的歌词:我把心给了你,身体给了他;我把情节给了你,结局给了他。
  明雪比以前好了许多,我心里也渐渐开始面对自己已死的这件事,时不时地我仍会附到青中的身上去看她,抱她,让我趴在我的怀里哭,直到泪水和鼻涕湿了我的衣服。
  这样的日子虽然让我觉得没有希望,可是不可否认,这很幸福,只是,凡事都有定律,老天永远不可能让一个人幸福太久,所以我的考验来了,就在我去看明雪回来的路上。
  “小紫,我不明白你对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投入这么多的感情。”青中边走边问。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不喜欢男人,同是男人,你和他该很了解对方的心和喜好,这样有默契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好吗?”我笑。
  “是啊,没什么不好,可是我还是爱女人,爱女人娇柔的性格和女人那玲珑有致的身体。”他边说边将眼睛投入我。
  我看了他半天,他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于是我当着他的面解开了衬衣的扭扣,他的眼睛开始变直,鼻子里流出红红的液体。
  马路上的人群围在他身边对他指指点点,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病,要不要送医院什么的。而我,则在穿好衣服后大笑,“青中啊青中,男人本色!”
  路上他默不作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反正不管我怎么逗他他都不笑也不说话,无形之中我就也有了一种压力,连烟也没敢抽。
  电视里的节目无聊极了,可是我却看得津津有味,不是我喜欢看,只是不想面对他的无言和愤怒的眼而已。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青中做菜的手艺是一流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男人普遍比女人做饭好吃,这或许是母系社会回暧的一种先兆吧。
  饭菜摆上桌,我高兴地坐到桌边,虽说鬼是不用吃饭的,但是这饭菜的香味太让人怀念了,让我想起明雪那高超的厨艺。
  将手在胸前握好,我虔诚地说,“感谢上帝赐于我们粮食,我要吃了。”
  “你傻了,没事拜什么上帝?”青中白了我一眼。
  将手再次在胸前握好,我更加虔诚地说,“感谢青中赐于我他亲手做好的饭菜,我要吃了。”
  青中不再管我,或许他看穿了我其实只是想找他说说话而已,鉴于上午我的特殊表现,青中决定不理我,而这就是他对我最好的处罚。
  吃完了饭他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偷眼看了看他,他的眼只是盯着电视,根本连理都不理我,终于我忍不住坐到了他的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青中,青中,你傻了?”
  “你才傻了!”他突然拍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吓了我一跳。
  “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我无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站起来的身子。
  “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今天上午你在马路上干什么了?”青中冷着脸。
  “不就是脱了衣服嘛,我是鬼,他们不会看到的,你这是赚了便宜了,我还没嚷嚷呢,你瞎嚷嚷什么。”我白了他一眼。
  “可是其它的鬼呢?它们会不会看到?”他扯着我的衣领把我从沙发上提起来。
  “他们是他们,他……唔……”我还没说话,嘴就被他吻住,热烈的,愤怒的,让我不敢反抗或是不想反抗。
  第一次我感受到了做为一个男人的热烈与激情,他身体的变化我能感觉出来,只是我不怕,我已经是鬼了,他不可能把我怎样了。
  慢慢放开我,他的大拇指摸索着我的唇,眼睛盯着我红红的脸,“在想什么?”
  “我想以后我吻明雪时或许可以跟你学学,感觉不错。”我兴奋地说。
  听了我的话,他眼里刚刚熄灭的怒火再次燃烧,打开门一头冲进了夜色里,我拉都不拉不住,但是怕他出事,我还是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
  夜晚的小城里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很有点上海和北京夜晚的那种感觉,青中在拥挤的人流与车流里穿梭,我就像一尾鱼一样滑溜溜地跟在他身后,不管他怎么甩都甩不掉我。
  红灯时他不停,直着往前冲,我紧跟在他后面大喊,“青中,红灯,红灯啊!”
  他回头甩给我一句话,“红灯怎么了?又不是红灯区!”边说边往前冲,只想赶快甩掉我这个尾巴,而那辆货车也是在这个时候冲过来的,司机事后说他踩了刹车,可是刹车却失灵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货车向我们冲了过来,青中和我都瞪大了眼,那一瞬间我竟然看透了青中心里的感觉,青中想,小紫,我对不起你,如果今天不是我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出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笑,想带着他飞起来却是不可能也来不及,危急时刻,我想起了那老头给我的那对翅膀,从口袋里把它掏出来,我是多么想插在自己的背后飞翔啊,这样我就不会有事,若是青中死了,我还可以附在他身上装作他去看明雪。
  青中或许就是上天安排给我的替身,我该好好把握的,可是我却把那对翅膀插到了他的背后,一瞬间的时间里却又仿佛很慢,我看着那对翅膀在青中的背后慢慢变大再开,扑飞几下后他一把抓住我带着我一起飞上了天空。
  原本那惧怕高空的我此刻竟惊喜地发现,天空是多么美好啊,那么广阔,可以让我自由飞翔,那么冷冽,让我想起曾经的温暖。青中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我也紧紧抓住他的,青中说,“小紫,谢谢你救了我。”我说,“不,应该说是我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或许我早已经又死一次了。”
  “表现不错嘛!”半空中出现一个老头,就是给我翅膀的那个。
  “老头,你该给我两对的,今天我差一点就玩完了。”我抱怨着。
  “可是给你一对才能考验你的真心啊,要是你自己插上那对翅膀就会死,可是你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了别人,这就是考验,你已经通过考验了,恭喜!”老头高兴地上来握我的手。
  “把你的手拿开!”我厌恶地往后退,“既然我已经通过了考验那就告诉我怎么复活吧。”
  “明晚月亮升起以前找到你的尸体,附上去就可以了。”
  我和青中走了,根本不理那老头在后头叫嚷,他爱叫就让他使劲叫,我只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复活,万一不能复活怎么办。
  那一晚我睡得特别香甜,还梦到了明雪,梦到她依在青中的怀里,早晨醒了我的表情就是心有余悸的样子,青中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要是做恶梦了就对着清早的太阳说出来,那么恶梦就会化成泡影,永远也不会实现了。
  我笑笑说不用了,在他转头出去做早饭时,我把这个梦对着太阳轻轻说了,希望它不要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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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9 08:26 | 显示全部楼层
所有的爱建立在所有的痛上,所有的痛是因为所有的爱。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我和明雪身上的秘密。
  青中陪我一起去了殡仪馆,趁无人时我们偷偷溜进冷冻室,冷冻柜里是我的尸体,拉开那长方形的冷冻格,“我”就躺在那里,脸上早已经没有了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白的。
  “快,小紫,去!”青中推了我一把。
  我很高兴,急忙附到尸体上去,可是由于冷冻的关系,附身上去后我却不能有任何动作,包括睁开眼睛。
  青中见半天的时间没有动静着急得不得了,“小紫,说话啊!”
  努力试了试,还是连眼睛也睁不开,不得已,我只能再从身体里出来。
  “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青中焦急地看看我又看看身体。
  “她被冷冻了,我附到上面不要说动作了,连眼都睁不开。”我泄气地说。
  “怎么会呢?你不是说只要附到这身体上就可以重生了吗?”青中不解。
  “是啊,那该死的老头真的这样说!”我恨恨地踢了冷冻格一脚,冷冻格立刻砰地一声巨响缩了回去。
  巨响过后,有脚步声渐渐响起。
  “你怎么回事!会被人发现的!”青中听到脚步声后着急地要躲起来,却又没有地方。
  我索性将装着我尸身的那个冷冻格一拉,“进去!”
  眼看着脚步声来到门前,青中只能硬着头皮躺了进去,我刚轻轻将它推回原样时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进来的两个人都穿着白色的大褂,黑色的皮鞋。
  “咦,怪了,刚才明明听到声音的。”其中一个人四处转着。
  另一个人也四下打量,突然他打了一个冷颤,“老李,不会是闹鬼了吧?”
  “闹什么鬼?闹你!既然没事我们就走吧。”老李嘴上逞着强,不停颤抖地双腿却把他给出卖了。
  两人急忙退出去,门被猛力关上后砰地一声巨响。
  “老张,看来刚才是有人进去了,出来时关门不注意才弄出了这声音。”
  “嗯,今天中午11点那个女的就要火化了,可能是老王他们进来给她收拾收拾吧。”
  两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渐远,我将青中从冷冻格里拉出来,“好冷!”他的牙齿打着颤。
  “现在怎么办?”我看着硬绑绑的身体。
  “把她拿出来,或许呆会就化了,你就可以回去啦!”青中动手把我的身体往外搬。
  “没有的青中,虽然他们没有说出我的名字,可是我知道今天中午要火化的那个尸体就是我的,现在已经十点钟了,还有一个小时,来不及了。”我无力地说。
  “来得及的!相信我!”青中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的手。
  我们合力将身体搬出来搬放到地上,丝丝烟雾一样的冷气从身体周围散开,青中不停地往上面呵气,一小部分地方开始湿润,可是冻了许久的身体往往在他刚刚停止呵气时就蒙上了一层霜。
  “算了青中,我们放弃吧,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我拉他。
  青中不说话,开始脱衣服,我拉着他的手惊问,“你要干嘛?”
  只穿了内衣的青中将我的身体抱在怀里,虽然他冷得打颤,但是却仍然笑着说,“我说过会来得及的。”
  我望着他的脸哭了,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一个女人实在是不值得他为我这样。
  “不要哭,留着眼泪吧,万一你回不了这身体时再哭!”他的嘴唇变成了白白的颜色,上身的皮肤也被我身体上的冰沾住了,如果这时把他和我的身体强行分开,他会被剥一层皮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无论我怎样劝,青中都不肯放开我的身体,差五分11点时身体已经有了一些软化,但是却仍然不能让我附身上去自由行动。
  我哭着拉开青中,这时的青中已经处于一种昏迷状态,但是他仍然不肯放手。手忙脚乱地帮他穿好衣服,又把冷冻库的电源切下,刚刚把他和我的身体藏进冷冻格里,就有人来了,一共是五个人,其中两个还是上午来过的那两个。
  拉开冷冻格,他们的手在触到我的身体时变成了一片惊呼,“为什么她的尸体表面的冰化了?”
  “老李啊,别喊了,我们赶快把她抬出去火化吧!”小张打着哆嗦说。
  “是……是啊,快抬走吧!”老李强自镇定下来指挥着几个人。
  他们走后我将青中从冷冻格里搬出来,又将他拖到门后面,找了一些床上铺的床单给他盖到身上后我急急地跟着那群人的脚步去了,希望有机会能恢复我的身体。
  可是没有,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怪异的现象,恨不得不用抬我的尸体出来就能火化,一到了焚化炉,他们立刻将我的尸体推了进去,火苗呼呼地往外窜,很快我的身体就被大火吞没了。
  “老李,按理说这人火化前都应该抬出来,如果家属需要的话我们要给她化化妆的,你说会不会是她的家属来了,让我们的人把她抬出来啊?”小张站在火化房外隔了门往里看,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会,这女人没有家属,从她尸体运来到现在好有一个多月了吧?没人来认尸。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她算是死得漂亮的一个了。”老李抄着手说。
  “是啊,不过听医院说她全身的骨头其实已经摔断了,脑内也积了大量的淤血,只是面上看不出来。可惜了,那么年轻的一个女人,什么事想不开要跳楼呢?”
  他们进不去焚化间,但是我可以,毫无阻碍地穿过一道道的门就看到了那个黑黑的大炉子,红红的火苗正在里面窜,而我的尸体早已找不到了。焚化间里负责焚化的是个中年妇女,显然她是见惯了这样的事,一边用一枝长长的钩子翻着烧了一半的尸体一边啃着一只青青的苹果。
  从焚化炉中间的孔里往里望进去,我看到了自己全身早已破碎的骨骼,原本它们裹在一层肉里象模象样,现在那层肉没了,它们就再也成不了那种原来在身体里的样子。
  望着大火烧着我的皮肉,心里的痛像是无边际地漫延,再见了,我的明雪。
  颓然转身离开时,我眼尖地发现焚化炉里有白白的东西,急忙趴过去看,一堆碎骨里有一支雪白的翅膀在闪着光,看不出是什么料质,像瓷,但是上面还着羽毛。
  不等炉子的火灭,我就急着伸手去取它,火烧着我透明的身体,翅膀上的温度也高得吓人,但是我仍然忍着痛取了它出来并将它丢到看管焚化炉的女人用来洗脸的盆里。
  咝的一声响,女人惊咦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看清了盆里的东西后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终于尖叫出声。
  伸手试试,翅膀上的温度已冷,急忙把它拿出来藏到怀里,于是女人眼里的那支翅膀瞬间又不见了。
  回到冷冻室时,青中已经渐渐清醒了,看到我就艰难地开口问,“小紫,怎么样了?为什么你的身体仍然是透明的?”
  我从背后取出了那支雪白的翅膀笑了,“或许今天我要来拿的就是这个东西!”
  青中的眼里有不解,我把翅膀插到背上,它慢慢地长大并溶进我的身体,当它的长度比我身高还高时我抖一抖肩,它就扑啦一下展开并颤抖,像一只大鸟的羽翼。
  飞翔的力量很大,足以带起青中,但是我却飞不稳,因为我只有一支翅膀,飞离殡仪馆,飞过月亮时,我听到一个骑着扫帚的巫婆尖笑,“哈哈,一个独翅的天使!”
  我哭了,想起了有天晚上看过的明雪的样子,长长镣牙和那对黑色的翅膀,明雪和我是不同的,难道我们的界限竟是如此分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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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8-8-17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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