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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艺站在临街的窗前。王安的身影在对面的肯德基快餐店门口一闪，就不见了。
十分钟以前，王安还在小艺的房间里。王安是小艺的初恋情人。
王安迈着一双长腿走进了小艺的房间。王安已经很瘦了，瘦得有那种弱不禁风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本是小艺最不喜欢的男人的味道。但是，王安的瘦弱还是让小艺心痛了。
她走过去，走到王安身边，捧起他的脸说，你瘦了。
王安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小艺听到了她一生中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王安说，小艺，咱们还是分手吧。
小艺的手从王安的脸上滑落，眼泪也悄悄地滑落了。但是小艺还是点了点头，
小艺说，谢谢你陪我走过了这么一段最开心的日子。这以后，小艺的耳朵听不见声音，
她看到王安像一幅画一样，飘出了她的房间，然后，木门又合上了。
十分钟后，小艺看到王安出现在街对面的肯德基门口，只一闪就不见了。
一场爱情，也不见了。
黄昏降临了，小艺开始抚摸自己的身体，就像当初王安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一样。
她又摸摸自己的脸，脸上居然还有泪痕。她摸摸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一头长发，
王安的手曾经无数次地插进她的发丛中。现在，小艺的手中多了一张亮闪闪的刀片，
她轻轻一划，手腕上马上冒出了圆润的血珠。多么安静啊，她对自己说。小艺感到很累，
她躺在了地板上。不一会儿，小艺就能听到自己很重的心跳声了，小艺看到自己飘起来，
飘出窗外，飘到大街上，大街上已是华灯初上了，到处都是幸福的人们。
这时候，小艺看到了阿慢，阿慢正在街上慢慢地走着。阿慢是小艺最要好的朋友。
小艺叫，阿慢，你救我。可是小艺叫不出声来。
2
小艺醒来的时候，阿慢坐在她的床边。福尔马林的气味在房间里飘来飘去。
阿慢说，傻，你真傻。小艺也笑了，小艺记得刀片的寒光在她的记忆深处划了一下，
她的脑门就像钻进了蚂蚁一样痛起来。
阿慢说，你忘掉王安，你必须忘掉王安。小艺点了点头，小艺说，一定会忘掉。
说忘掉的时候，王安长长的身影却又一下子从小艺的记忆中冒了出来。
所以，小艺还是叹了一口气。小艺开始找阿慢四处疯玩，她们常去的地方是迪厅。
许多天后的一个晚上，小艺在迪厅里打开一罐啤酒的时候，突然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冒出来，
王安怎么样了。但是，王安的音容已经在小艺的脑海里很模糊，小艺这才知道，
爱情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的。小艺很为自己拿着闪亮的刀片划向手腕而后悔，
如果不是阿慢刚好来找小艺，小艺早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疯狂蹦迪的人了。
见鬼去吧，王安。
3
小艺经常泡在一家叫“夜未央”的咖啡屋里。“夜未央”的老板蓝猫是个瘸子，
说是为了和别人争一个女人，结果他的腿就硬是废了，可他从没有后悔。
他总是说自己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自己喜欢的女人了。
这让小艺很感动，王安就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见鬼去吧，王安。现在，小艺的心
情很平静，小艺已经差不多记不得王安的模样了。
蓝猫又开始发疯一样地恋爱了，他告诉小艺自己看上了一个死去了丈夫但是很漂亮的女人。
这个女人从没搭理过他，不过他有信心征服这个女人。
小艺突然觉得蓝猫其实很可爱，如果不是腿瘸了，蓝猫还是一个很潇洒的人呢。
小艺说，祝你成功。蓝猫哑哑地笑了起来，说，妹妹，妹妹你看我的吧。
蓝猫的一声妹妹，突然让小艺怔了，这些年来，她一直没有找到依靠的那种感觉，现在找到了。
她很想扑进蓝猫的怀里，但是她没有。她只是看着蓝猫一瘸一瘸地消失在“夜未央”的门口。
这天晚上小艺去了舞厅。有人送给小艺一粒小药丸。小艺说，是什么。
那人笑笑说，是营养品，吃了就知道。小艺把它丢进嘴里，
然后，她开始跌跌撞撞地冲进舞池，摇头晃脑地蹦迪。
小艺疯狂地在迪厅里蹦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劲，为什么汗总是流也流不完。
这时候，她隐隐听到腰间的传呼响了，她极不情愿地走到吧台去回电话。
她有一只手机放在吧台，她听到了电话那边阿慢的声音。
“王安死了。”
“见鬼去吧，去他的王安。”
“你在哪儿？”
“见鬼去吧，去他的王安。”
“你喝酒了吗？”
“见鬼去吧，去他的王安。”
电话挂了，传来嘟嘟的忙音。小艺这才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猛地跌落了一种东西。
她快步走出迪厅，外面，这座城市最寒冷的冬天已经降临，这让小艺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小艺重又拨通了阿慢的电话，电话那头阿慢在平静地叙述着，王安，你爱过的那个王安，
在一分钟之前刚刚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时，他一直都在呼喊着你的名字，
他的手心里，写满了“小艺”……
小艺站在马路中间再也无力迈步，她终于明白那个越来越消瘦的王安，原来竟是得了绝症，
所以才会看似平静地和她分手。现在，最爱的那个人去了……
一辆一辆的汽车闪着白亮的车灯从她的身边开过，夜已寒，小艺的眼泪，再也不能停下来，
顷刻间布满脸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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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9-5 0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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