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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年,正当全国在抗洪抢险的浪潮中搏斗的时候,我也在滂沱的雨水中
拼命地挣扎.曾经温馨的家园因父亲贪污入狱冷落凄凉,不久,母亲的下岗给
这残破的家雪上添霜.沿海台风雨过后的不眠夜,我沉痛的辞去单位的工作,
追随在重庆十几年的二叔,跑起了摩配件生意.
或许是西部发展的机会多,在我之前,甚至是二叔之前,听说大部分沿海
来的"老板"都发达了,难怪日后直性子的小刘(重庆人,公司员工)笑着骂我到
这里来淘金.谈起做生意,我一个从机关单位下海的小辈何来体验,又何来心得,
确实什么也不会.在袁家岗二叔那里"实习"的一个多月中,老人家真也剖心置腹
地教完了他的"花招",我记得最清楚的便是"现在不如以前啦,谁都懂货,行情灵
通记住你给人家的形象(信誉)."我知道二叔的苦心曾几何时自己不想,市场竞争
的激烈远比我想象的残酷,但现实的交往中,我什么也做不好,总给人留下"后生,
以后的路还长"的"祝福".我在二叔不厌地支持下,从摩配件走向日化用品,从铜材
走向服装批发,一切在忙碌中悻悻而来,一切又在灰蒙中匆匆而去.将近二年的青春
和血本便在转手换行的挣扎中悄悄地流失.二叔那颗关切的心越系结着我,我反而
越感到苦痛. 生命里滚动的只有四个字:命运注定.难道这一切注定我是碌碌而又
无为的地走下去?
低迷的心态压抑着思绪,似乎好久,我的脸暇多了深浓的颜色,沉重的眼镜托在鼻梁上,
我在山城四处张望.2000年3月8日晚,我给母亲打了电话,谎言在山城一切都好后,独自溜
到解放碑.美丽的夜景在湿润的双眼前打转,双脚漂浮在拥挤的街上乱蹿,忽然在一声尖叫
中回复神智,面对的一切让我不自然的冒出"不好意思,小姐!"而眼前一头帅发,穿着深蓝牛
仔服的女孩张着大眼,咕噜噜地对着我,突然又抱腹嬉笑,我反而莫名的红着脸点头致歉.女
孩还是笑着,摇了摇手中的牙签,指向地面,我顺着她的手势眨眼,自己竟然踩在一堆烧烤上,
急忙中后退几步,差一点滑倒在地上的土豆泥中.终于我知道,自己的莽撞打翻了她的土豆泥.
我深呼吸了几口走向前,"小姐,真的不好意思,可以的话我请你再吃一顿......"道歉和谈话中
得知,她叫洁.
也许是缘分,这一次的误会居然让我们走到一起,而更多的是,她的到来给我一种失败后
重新振作的勇气,现在想来,那种动力是源于心与心的交融,汇聚成一股热流,从她的生命走向
我的生命. 在后来的见面中,我们两颗年轻而沉沦过的心慢慢地碰撞在一起,开出生命的火花.
或许是洁给我带来了好运,在和她交往不到几个月的时候,沉睡了一年的老客户叫我帮他进一
批铜材,就这一笔,我几乎赚回了几年的投入,接着永康公司要求我开拓西部市场,运管贵.川.渝
三地的业务.这样,我就有了自己的发展空间,中国先人训到"好事多磨"却成事实,虽然我打开属
于自己的空间,但接手而来的业务管理又是一种挑战,几乎在分公司营运的同时,我无法启动计
划.面对着人员不够,机制何从,我差点束手无策,也就在此时,洁空出她的时间帮我做繁琐的业务
统计,幸好二叔那里又借来几个帮手.我天天在西南这块土地上跑,但公司的情况总无法放心,似
乎没有自己信任的人留守在那里,而事实还是让我这颗"雄起"的心一点点的发热.
洁自己从事的就是会计行业,因此,一有空过来看看我的情况.打从认识她开始,我就十分欣
赏她,但由于自身多方面的原因,彼此的感情也在我的麻木中忽冷忽热.直至有一天,二叔在武汉
电话打来,说公安到公司去了,好象是两位员工因口角而打起来,其中一位的脾被打破,必须马上
采取切除手术.这下完了,我还在贵阳,那边的合同得第三天上午才能签下,真急人,忙乱中也想不
到什么办法,最后想到洁,只有让她帮我顶上几天.后来得知,洁为了我的托付,在两路口为此事请
假了一天被老板训了一顿.也因为我的事常让她麻烦,在我的"小作坊"中,伙计们都把她当作了老
板娘.好多次,我叫她干脆过来帮我,但她总在沉思后的摇头中婉绝.
2001年10月,我打电话告诉洁,节日没办法陪她.只有叫袁家岗的唐妹陪她,洁洒脱地回答:
"没事,有你妹妹和她的那帮狗友,呵呵.....我再做一回白雪公主撒!"其实,我怎能不知道说话的同
时她在流泪.和她相处这一年多中,唯一让她开心的仅是她生日那次Party,别的全是浪漫的辛酸.
两人吃西餐不到几分钟便在手机的嘀叫声中草草收场;大都会舞曲未进入场景我又得放飞双腿
跑步远差;滨江路相依的同时还在烦人的生意中恨别分离.在我去宜宾的路上,因后车急刹不及而
左臂骨折,洁听到消息后又无法联系上我时,苦得像疯子一样跑到袁家岗二叔那里发威,吓地二叔
长夜直奔宜宾.当她在医院里看到我的一刻,眼珠和同泪花一齐滚落,嘟起她的小嘴吻着我的额头
不动,直至医生告诉她让我休息才放下那副傻样.而也就是这一次,她回公司便为老板吵鱿鱼.在我
强烈的哄求下,她终于过来帮我打点计划.从此,洁便成了我的管家.
当我的"小作坊"有点气色的时候,由于第一批伙计招聘的失误,差点导致整改查封的危机.
我自己忙于外面奔波,公司里的产品质量一关无人把持,与此同时,发出去的货总在回单中打上
质量的折扣,每每总在我酒肉红包的分发中平静.棘手的事还是在我的预料中到来,城区一家客
户以我"冲次"(混冲入次品)违反合同的责任,在没有告知的情况下诉诸司法,工商隔三缝四又来
查询质问,而远在家里的母亲又因父亲的变故在忧郁中撒手人间,无法顾及的我只有留下这个烂
摊子,等待处理家事后再办,昏昏沉沉的心难以在理智中清醒.待我回公司的时候,二叔拍着我的
肩膀微笑着说:"浩啊,上次那个官司的事你就照小洁的意思去办吧!"我迷糊中问起洁,原来她以
退为进的策略促使客户放弃诉讼,同时,还签了数目更大的合同.我终于体会到二叔在我刚到山
城时的那番话,虽然赔了很多,但所得到的收获却更多.经过这次教训,我作出了一些残忍的辞退
后,又高薪聘回一批懂技术的专业人员,至此,心头的疑虑才算解除.
吃一餐长一智,由于生意上的交往,我深知自己年轻的心智还需要更多的饱尝.但松散的心
再也找不回昔日捧课本的时光,洁温柔又泼辣的个性又一次激励了我.在一个黄昏,刚和朋友们
吃完火锅回家,洁硬是拉着我逛街,我爱怜而感激的心顺着她的意思游荡.突然,她在地王广场的
边上停住,愣得我心里发慌,顿时,我想起了刚认识她时冒然的窘态,扭着她的脸蛋笑道:"送你一
份礼物,保证你喜欢,等我一会!"我走到边上烧烤摊中买了份土豆泥,当我拿到她跟前的时候,洁
双眼湿润,扒在肩上捶我.我知道,无言的辛酸在风雨中让我们同甘共苦,此时,两个人的默然,恰
也是"无声胜有声".走过解放碑,洁反手叫我在纪念碑前等她,十分种后,她滑稽地从我背后冒出,
"死大头,你知道我送你什么?"我使劲地想还是想不出什么,在我傻笑的瞬间,洁拿出厚厚的法律
教材,又一次嬉笑道:"笨蛋,给你加点营养!"我恍然大悟.也正因为洁的支持,我才在日后仅有的时
间中找回自己曾经苦啃的专业,在闲余中用汗水换回律师资格证,遗憾的是至今我没有机会在这
一行业上发展,但对我日后处理纠纷却带来了莫大的帮助.
今年元旦,我拉着洁的手走进了结婚礼堂.那天,朋友用牧师的词调问我:"胡浩,你愿意一生
一世爱胡洁,不管生老......"还没等他们说完,我对着洁和朋友,对着逝去的先灵高喊"我愿意".
如今,躺在我边声熟睡的洁,挺着隆隆的大肚子,脸色红润发亮,我知道,不久,爱情的种子就会开
花.
寂静的深夜,洁又一次带着我的思绪,回想那打烂的土豆泥,山城这特有的小吃,又一次凑合
了我温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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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10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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