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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虚荣的证书(玉珠峰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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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9 18: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虚荣的证书
<>添加时间:2004-02-09 来源:中国户外资料网 作者:大笨鱼
中国户外资料网(8264.com)
</P>  你却还在爬山, 将近到山顶精疲力竭的时候, 总想着这是最后一次. 等你登到山顶片刻的兴奋平息之后, 竟又感到还未满足. 这种不满足随着疲劳的消失而增长, 你遥望远处隐约起伏的山峰, 重新生出登山的欲望. 可是凡你爬过了的山, 你一概失去兴趣, 总以为那山后之山该会有你未曾见过的新奇, 等你终于已登上那峰顶, 并没有你所期待的神异, 一样又只有寂寞的山风.


摘自高行健之2000年诺贝尔文学奖作品&lt;灵山&gt;


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亮晶晶的冰坡, 即使透过颜色最深的用来防紫外线的墨镜镜片, 我似乎仍然可以感觉到耀眼的太阳光线从冰面反射出来, 携带着令人恐惧的淡淡冷光, 仿佛正在向我恐吓和挑战. 已经登顶并且从顶峰下撤的我们终于再一次回到了这片让我惴惴不安的亮得刺眼的冰坡. 自上而下,向左轻轻地斜下去,大约二十米的长度。


从大本营向上看到这片明显的亮斑时, 第一次登雪山的我就已经从内心里对它的存在感到了危险, 虽然可以听到几位聊天的登山老手关于它的不以为然的简单讨论, 虽然可以在大本营享受太阳的温暖时可以欣赏它与光线结合而成的浪漫美丽。


但是现在,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继续命令自己沉重的双脚进行正确的动作, 两眼紧紧地盯着前面的李卫东教练的一举一动, 同时也恨不得立即长出两只驴子的长耳朵以便在山风的干扰下仍然可以清楚的听到教练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单字, 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 这样我就可以尽量保证自己生命的安全.

      
第一次听到李卫东的名字是在大本营的帐篷里, 傍晚时分, 正在大帐的角落里忍受着头痛和胃液上涌的痛苦, 差不多已经没有了十分清醒的意识, 只是尽量地控制自己的身体, 尽量地忍耐, 盼望着时间快一点流失, 以便让煎熬肉体的过程缩短一点. 忽然间帐篷里来了一个高人, 自称是著名学府的”导”一级的人物, 又是同一间著名学府的著名登山组织成员, 兴高采烈的就是与常人不同, 毫无一点痛苦的样子让我感到嫉妒, 向队长大刘介绍自己时似乎提到过李卫东, 后来这个家伙半夜里又开始呼天喊地的要集中所有的氧气资源保障他的高级生物体的活性, 估计心中还期冀着最好能够有一架超音速豪华救援飞机立即降落到海拔五千米荒原时, 也提到过李卫东.

     
我们被命令停留在原地不动, 我学习着李教练的动作, 将紧紧绑在高山靴上的冰爪前端的几个利齿踢入冰雪之中, 双膝向前跪在雪地上, 然后再改换休息姿势, 以避免任何可能的跐滑危险. 在我趁着难得休息的机会大口吸气的时候, 永远身体敏捷如猿的队友老虎却取出相机, 轻轻松松地随意地向冰坡中间地走出了几步, 冰爪嘎吱嘎吱地踩在冰面上, 发出富有磁性的吸引人的声音.  年轻热情的老虎希望可以给队友们留一点对于每个人在一生中都富有绝对意义的纪念.

      
“那里很危险, 还是回到这里安全些……” 我担心毫无保护的老虎毕竟也是第一次来到雪山的新手, 我们这支业余登山队伍无法承担哪怕万分之一可能的失误. 我宁可把纪念永远埋藏在心底, 也希望将任何可能的危险系数降到最低水平, 安全下撤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目标. 我们要在大本营里庆祝我们的幸运, 我们还要回家看到自己的亲人,  还要与他们在咖啡厅里端着热乎乎的卡普其诺一起回味我们经历过的痛苦.

      
两位教练一前一后熟练地在冰面的两端开始固定保护绳. 好像上端的冰雪条件有问题, 无法采用冰锥固定. 最后李教练利用冰镐在冰雪层中挖了一个深洞, 然后采用娴熟的绳结技术将保护绳牢牢地绑上冰镐, 又将自己的身体压在了插在冰洞中的冰镐上面. 期间, 教练大声地向我们喊着相关的技术动作要领:”……两腿稍微弯曲, 双脚呈外八字, 一定要外八字! ……利用前脚力量, 不要着力在脚跟……前脚……一定前脚……” 声音瞬间即被呼啸寒风吹散, 我如同吞噬空气中的氧分子一般将断断续续的音节拼命地组合到一起.
      

“回去……回去……!” 又是李教练略显紧张地朝我前面的队友厉声喝道, “前一个过去以后再上来.” 冰坡的坡度不算很大, 如果不是在雪山上的话, 每个人都会很高兴地遇到这样的冰坡, 因为可以兴奋无比地坐在冰上溜滑梯一样地滑下去. 可这里是大约海拔五千八九百米的雪山山脊上, 一旦发生滑坠, 在六七十公斤的体重的瞬间产生的力量很难利用有限的人力控制, 两个人的体重也许会让前后实施保护的两位教练陪同我们这些菜鸟们一起滑向左侧望不到尽头的冰川深渊, 也许会在加速度力量的作用下一起飞向高高的蓝天, 然后在重重地摔在冰面或是某一处暴露的岩石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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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9 18:19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来自于其他地区的数位经验丰富的山友轻松自若地到处游逛聊天, 心中敬仰如天神一般, 暗自告诫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

      
山友王涛的墓距离大本营不远, 向南仅有一两公里的样子. 静静地卧在也是向南的一侧山坡, 后面远远地看得到玉珠女神的风韵, 那么美丽可人, 也是静静的立在那里. 一袭白纱轻轻地缠绕着女神的肌肤, 没有人可以想象出女神也会生气发怒, 也会贴面无情地拒绝爱恋她的情人.
      

“好兄弟, 大哥来看你了……” 队长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似乎有些哽咽, 然后是长时间的沉寂. 作为那次令人扼腕的山难事件的亲历者之一, 队长蹲下来, 用双手捧了一捧泥土, 慢慢地撒在墓上. 我无法理解此时队长真实的心理, 也不知道旁边的钉子会是不是象我一样感到自己的庆幸, 因为我们跟着一个真正懂山的队长一起来到雪山女神的脚下. 玉珠峰是相对而言非常安全的雪山, 但是对于雪山经验几乎没有或是很少的业余山友来说, 如果没有专业教练的带队, 毫无疑问是不尊重自己的生命.
      

墓碑前散落着各种各样的香烟, 白酒, 还有一些食品, 应该是山友们前来看望王涛时留下的, 我不喜欢. 美丽的高原有许多肥硕的土拨鼠, 还有漂亮非凡的野驴, 健跑如飞的藏羚羊, 还有生命力蓬勃旺盛的红景天, 这一切都是安眠的山友的邻居, 永远都是美丽的整体. 我希望下一次再去那里的山友们, 应该采集许多的红景天, 栽种在王涛的墓地周围, 登山的人永远都会喜欢天然的美丽和坚强.

王涛, 队长给你鞠躬了, 虽然开始登山的时候, 你没有机会认识队长.
      
王涛, 钉子和我给你鞠躬了, 虽然我们也是刚刚来到这里, 但是登山人的灵魂相通.


二千零三年九月六日, 星期六, 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腰部脊椎软组织脱出让我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床上. 除了上肢, 其他任何部位的动作都会导致腰部神经的剧痛, 这种剧痛使我用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在地板上爬了两米的距离, 再一点点地挪动身体到床上。故作轻松的我安慰着同样故作轻松的妻, 自己眼中的泪水几乎涌出来, 虽然尽量地做出各种各样的病情判断和心理准备, 虽然并没有害怕因此会失去未来的肢体自由, 但是我知道我将不得不放弃已经准备了好久的雪山之行, 从精神到肉体的准备。


刚刚一周的训练下来,还未到魔鬼阶段, 我的身体就已经抗不住折腾了,这确实让我非常的失望和泄气。 寂寞地躺在床上,想象着队友们背负二十公斤的重量一蹬一蹬在沉重地爬着纪念公园一百八十八阶楼梯,全身被汗水浸泡的每个人都在咬牙的同时却相互鼓励,对于恢复的渴望逐渐地在我心中生长出一种期待,而这种期待就是来自对妻的信任和依赖,我知道她总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会撑我一把。
      

果然,晚间妻不知道在哪里淘金一般地淘来一位国宝中医老太,六只细细的银针和六只拔火罐之后,老太拍了我的屁股一下,轻声说道:“起来吧……”于是,半信半疑的我竟然从床上半弯着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又是轻轻的声音:“试试走几步……”虽然伴随着的剧痛,我仿佛又变回了蹒跚而行的学步幼儿。

我问:我还有机会吗?
队长说:专心养好腰伤,没有问题。
于是,我知道至少没有错失这次看望雪山的机会。


我们二组一行五人, 钉子, 老虎, 石头, 白头翁和我, 于六日中午从大本营出发, 目标为C1营地. 早晨的时候, 由于冲顶的一组自C1出发较晚,  在大本营留守的人们比较焦急, 几乎每个人都在抬头观望着玉珠顶峰的方向. 具富有经验的高手们根据峰顶附近的云彩, 预计到当天上午冲顶的一组可能会遇到大风天气, 这让我们感觉到不安. 果然, 当下午三点左右我们二组的队员行进到前往C1营地最后一个碎石陡坡的山脊时, 遇到了登顶下撤的队伍,  除去我们一组的队员, 还有新疆的唐杉大哥, 央视的杨导夫妇, 小重庆…...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疲惫不堪, 一看就知道刚刚经历过大风雪的摧残,  他们登顶的过程一定异常艰辛.


见到杨导时, 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 他神情异常地伸出双手, 每见到一个人他就用力摇摇对方的双肩, “……保重……一定要保重, 我希望能在大本营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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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9 18:21 | 显示全部楼层
杨波, 职业编导和摄影师, 永远带着一顶时尚的长沿帽压住有点蓬乱的长发, 即使帽子的顶部被烧了一个大洞, 这是一个我所经历过的堪称最敬业的拼命三郎, 或者也可以称为工作疯子. 因为五月的珠穆朗玛登山活动的转播, 我对这些电视台记者们很不以为然。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条件优越的记者们不过是循着一个时髦的话题进行各种各样的做秀和炒作而已, 不可能真正地理解我们的生活方式, 更何况我们自己这些参加者本身也未必能够真正地理解登山运动.
      

当天夜里, 在西大滩开始初期适应时, 我立即感觉到这位同样来自大连的汉子无时无刻不在工作当中, 甚至对于自己的职业有些狂热.
      

西大滩位居玉珠峰的北坡, 站在青藏公路边上, 向南望去, 顺着东昆仑山脉的山谷里伸延出三条晶莹玉带般的冰川, 却无法看到玉珠峰. 这里集中着很多各种各样的小旅馆, 主要服务于来往于青藏公路的长途汽车司机. 我们临时停留的小店也有一个与北京五星级酒店一样的好听名字, 昆仑饭店. 几张圆桌和方桌散落在临街的大房间里, 中央有一个烧开水和取暖用的大铁炉, 将整个餐厅烤得热乎乎的. 晚饭过后, 我忽然发现杨导在火炉旁的一张小方桌上翻开厚厚的笔记本, 面对着饭店的老乡, 一边记录, 一边向老乡询问着关于牦牛的各种各样的古怪问题. 事无巨细, 就差不多问到一只牦牛身上应该有多少根牛毛了. 非常明显, 这是他的工作习惯, 休息的时候也要寻找机会积累素材, 为可能的节目做前期准备. 随后的几天里, 这个疯子几次会在半夜里突然骚扰队员们, 因为他刚刚有了新的灵感, 必须立即收集足够的拍摄画面. 到了大本营后, 年轻的助手忍受不了由于高山反应带来的可能的危险, 弃他而去.  毫不在意的杨导夫妇竟然变本加厉地临时决定要跟着队伍冲顶, 拍摄全部的登顶过程.

      
既然躺着也是疼,站着也是疼,那么我们就站着疼吧。这是杨导在一天夜里对所有队员说过的话。 当时我们躺在大帐篷里,百无聊赖的每个人都面对着除了痛苦不堪的高山反应还是更加痛苦不堪的高山反应。这是一个登山男人的语录。

      
六日夜里, 白头翁和我躺在C1营地的帐篷里.
      

在队长的指挥下, 经过几天的调整,  我们现在明显地可以适应5600米的海拔了. 两天前,下撤的几个人刚刚出发, 望着距离大本营越来越远的吉普车,  顺着戈壁滩里隐隐约约的所谓车道, 白头翁慢慢地向前行走几步, 他几乎已经后悔一分钟之前的坚强了, 这个曾经失望地宣称自己与雪山无缘的家伙终于没有下撤, 虽然我听到他在对我嘀咕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知道是女神被这条硬汉所感动, 还是这个家伙用自己的意志征服了自己的肉体, 在吉普车离开大约仅仅一个小时左右, 白头翁的各种症状明显改善, 竟然跑到餐厅大帐里饱餐一顿. 第二天就与我们二组一同前往C1营地进行适应训练, 着实让同样面临体力问题的我感到鼓励和安慰.
      

风呼呼地刮着, 外帐猎猎地响着. 已经开始习惯于剧烈头痛的我仍然无法入睡, 从来没有过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露营的经历. 似乎, 随着思想的不断跳跃, 风的力量也开始增加, 外帐在寒风里发出的声音逐渐变得刺耳, 呼啦啦地顺着大脑直接钻进了心脏, 身体各处密密麻麻的神经系统突然变得分外敏感. 爬起身来, 从内帐探出脑袋, 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外帐的情况, 内外帐之间胡乱地摆放着冰爪, 冰靴, 炉具, 餐盒里还剩有晚间未吃完的方便面, 已经实实在在地变成一个冰坨子. 外帐看起来还算牢固, 为了寻求心理安慰,  仍然用重重的登山靴压紧几个有些漏风的角落. 记忆力也开始分外清晰, 想起读过一篇登山界业余高手8000米写过的回忆文章, 也是在帐篷里遇到狂风的过程关于小刀的用途. 于是摸索半天, 将冲锋衣口袋里的小刀也同样地握在胸前, 时刻预备着在帐篷被狂风吹翻之后的自救. 第二天清晨, 白头翁自称这一夜睡眠是最好的一次, 洋洋得意, 丝毫不知而更谈不上感谢他的同伴因为自己吓唬自己而替他值过夜班.

      
七日下午,  远处的天空已经开始变得不明亮, 冷空气开始逐渐增加气流的速度. 虽然已经下撤到C1营地, 我知道不应该在这里停留很久, 而是最好尽快地赶回大本营. 回头望去, 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队长已经将钉子带回安全地带, 正在大步流星地接近我们的营地. 尽量克服着自己的疲惫, 我甚至有些踉踉跄跄地重新向我的队长走过去, 我要在雪线上以我真诚的拥抱迎接我的队长, 感谢他为我们大家付出的心血, 感谢他安全地保护我们完成生命中的一个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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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9 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西宁, 热情的西北汉子们与我们欢聚一堂, 祝福我们大家的幸运, 也为了庆贺他们自己经过两三个月的高山生活后又重新回到了人间. 不胜酒力的我逃离开热闹非凡的酒杯战场, 找到坐在角落里的李卫东教练.
      
“ 谢谢教练……” 我几乎已经忘记了曾经说过什么, 但是有一句话还记得: “ …… 您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着我们这些队员的生命 …… ”
      
李教练呵呵一笑, 举起酒杯: “这是我的工作, 习以为常, 没什么…… ”
      
旁边是同样因为工作而登顶的杨导, 他也轻轻起身, 随手将登顶证书塞到自己的口袋, 离开前向我打个招呼: ” ……我就把这份让自己虚荣的证书拿走了.”  告别话语中, 我仅仅记得最后的一句.

      
公元两千零三年十月七日十二点五十七分, 站在玉珠峰顶, 向东有一群不知名的雪峰组成了绵绵不绝的东昆仑山脉; 向西远远地可以眺望到西昆仑山脉的主峰玉虚峰, 隐隐约约地与玉珠峰宛如情人一样遥遥呼应. 峰顶面积不小, 也比较平坦, 东北角落里安静地立着一个醒目的铁塔, 也不算高, 也许是用来测量气象的吧. 据说这是纯真年代里因为工作的需要, 一些普通的科技工作者和普通的士兵穿着笨重的棉大衣, 还有踢起石子咣咣响的大头鞋, 一步一步地用肩抗手抬的办法运输并安装了这个铁架子.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没有人还记得第一次登顶的他们.

   
已经几天没有与家里取得联络了, 强烈的思念让我在顶峰拨电话给妻.
“我登顶了 …… “
“你还活着呢?!”
“你…… 我……” 我有些结巴, 还未等我继续, 妻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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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3-9 18:18 | 显示全部楼层
作为最后踏上冰坡的队员, 我连续试了几次都没能将腰间的保护铁锁挂到保护绳上, 每一次的动作都让我感觉到呼吸困难, 连续大口的吸气也无法减轻一点胸中炸肺的痛苦. 无奈, 只好放弃挂锁的保护方式, 仅仅用手握住保护绳, 开始了紧张的二十米. 我知道,身后的教练仍然没有丝毫的改变自己的身体姿势, 即使他必须要忍耐干燥的高空寒风.

      
大约走出去一半了,我在冰坡中间的部位站住, 没有寒冷,没有阳光,没有了空气, 唯有的是感觉到了冷汗.
      
我害怕了.
      
一瞬间,妻和儿子的影像在眼前晃过, 我害怕失去他们, 更害怕让他们失去我。我也有些担心女队员钉子和一路保护她的队长.
      
     
  钉子是我们这支登山队里的年龄较大的队员,当然也是三位女队员中的大姐. 平时体力较弱,即使训练时也会经常落在大家的后面,但是从来没有过放弃。在训练的后期由于强度过大,导致她的膝盖韧带拉伤。到了大本营后,膝盖仍然缠着绷带,贴着药膏。清晨出发后不久, 钉子似乎就开始拖后我们好远,我们刚刚在下撤的路上与她相遇,记忆里似乎我仅仅抬眼望了一下她的僵硬的面孔,除了仍然坚持的眼神以外,没有一切。也许还曾经伸出自己的大拇指,麻木地表明我的钦佩。队长在体力和技术方面没有问题,但是前一天他已经作为领队兼教练与一队在恶劣的天气里登顶一次,可以想得出他在队伍里忙前忙后,一定额外付出相当的体力。今天一旦钉子因为体力原因在这段路面出现不可预知麻烦,将会如何局面?
      

五千米的高原草甸上,空旷美丽,令人心怡. 千百万年的冻土层里面生长出一种叫做红景天的草本植物。也许是秋天的原因,我看到的红景天已经开始枯萎,在这种恶劣无比的气候条件下,盘根错节的根部使劲地深深扎入土地之中,一小簇像野菊花一样的暗黄色的花冠飒飒地立在矮矮的已经看不到叶子的枝杈顶端,倔强地努力向蓝蓝的天空展示着自己的骄傲。无法想象这种稚弱的小草如何熬过冬天的高原,就像我同样很难想象脸部已经开始浮肿的钉子如何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双腿,跟随着我们一寸一寸地移向顶峰。

      
握紧保护绳的左手不自觉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 我知道现在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避免任何失误, 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为了妻和儿子,为了履行我对家的责任, 也为了不给我的教练和队友增加额外负担. 静下心来,用力深吸几口长气, 膝盖稍微弯曲外开, 左脚右脚交替行进, 一顿一顿地让冰爪的尖刃结结实实地扎进冰面, 愉耳的声音富有节奏地伴随着我的身体从冰面爬出来.  终于到了尽头. 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教练的放松, 我们安全了.

      
十月二日中午,半碗稀饭,下午开始恶心,傍晚呕吐
十月三日仅吃掉一小块苹果.
十月四日开始喝葡萄糖水以保持体力。中午又一碗稀饭,向队长发誓:如果下午再吐就不来雪山了。下午未吐,半夜冒着寒风跑到帐篷外面开始剧烈呕吐,雪山让我再来。


十月五日C1营地往返适应,途中享受数只果冻,美味无比.
十月六日中午一碗南瓜粥,未吐。晚,半袋方便面.
十月七日凌晨冲顶前夕,一罐八宝粥,一小盒水果泥.

没想到,我竟然是全部九名男女队员中充分享受到高山反应的人之一,六天的食谱总量累计起来大概还不够我平时的一顿。自从抵达海拔五千零五十米的大本营营地后,每个人都开始面对高山反应的问题,来自于身体和心理的各种反应症状同时向瘟神一样将全体队员笼罩起来。
      

央视杨导夫妇俩人大把大把地服用止痛药,夫唱妇随的杨嫂吐的脸色煞白,一动不动地站在冰川小溪旁边仿佛如同干巴巴的枯树枝一样的可怜,看得哈哈大笑的杨导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着他的大笑; 身体强壮如牛的白头翁在西大滩时就已经没有了精神,还未等进入大本营, 就已经吐得一塌糊涂, 老早就躺在了帐篷里; 平时有说有笑毁人不倦的四虎子似乎此时此刻也没有了影踪; 钉子几乎就没有直腰的时候, 虽然胃口好, 吃什么都香, 可惜还是要将勤勤恳恳吃到肚子里的食物加工成有机物贡献给贫瘠的高原土地, 偶尔站起身, 也是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玉珠峰嚎啕大哭……我自己的胃器官明显地开始出现怠工行为, 中午勉强吃下去了半碗稀饭, 到现在仍然可以感觉到在肚子里库存不减, 勉强撑着脸面, 希望得到队长的奖赏, 不要心血来潮一记金牌令赶自己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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